諸伏景光愕然。
“你告訴我,可以嗎”
他無法給出肯定答案,因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哪怕是協同犯罪,被逼迫但什么時候是被逼迫,什么時候是出于主觀,黑與白的界限,原本就沒那么明晰。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組織收養,說是收養,其實是把我扔進了罪犯堆里,所謂的考核考核也只是想讓我們互相廝殺。我是那群人里年齡最小的一個,又是唯一的女孩我不想死,想活下去,就趁他們睡著之后把人都殺了。”
諸伏景光說不出話。
想質問、想譴責、也想不合時宜地擁抱她,但最終還是克制地站在原地,掌心的皮膚已經被掐出了血印,又頹然無力地松開手。
“想活下去就必須服從組織的命令,做了第一個任務就會有第二個,殺了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到最后,我已經不記得為了活下去殺了多少人了。”
諸伏景光想起她在警校的成績,每一項都優秀得無可挑剔。
現在想想似乎有跡可循,別人是盡力而為,不留遺憾就好,而她在那種地方,必須全力以赴才能活得更久一點。
他心里泛起黃連般的苦澀。
如此的危機逼迫,
如何能不優秀
“生來就是惡貫滿盈壞人的人有多少,”女人側過頭,聲音輕蔑,“你告訴我,我要怎樣去做一個好人”
諸伏景光啞口無言。
她的目光冷肅,“你說的沒錯,我手上是沾了血,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過選擇,我沒有做好人的機會,但也沒有人給過我做人的機會。”
“在做好人之前,我只想先做個人”
諸伏景光沉默了幾秒鐘,自嘲地笑了笑,幾乎有些自暴自棄,“如果那個時候在山洞里留下的是我就好了。”
至少就不用再面對現在這樣令人痛苦的兩難局面。
“但你還活著。”她忽然轉過頭,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
有人過來了。
諸伏景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來人多半已經發現了這里的動靜,極大可能帶了武器,如果現在再不放人離開,待會兒就徹底走不脫了。
“要把我留在這里嗎”她用目光安靜地表達了這樣的訊息。
“是,我還活著。”心好像被碎裂成無數塊,再難拼湊完全,諸伏景光緩緩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甚至快要哭出來,“所以抱歉,奏,我會”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我會陪著你的。”
但在那之前,就算賭上性命,也要把你留在這里。
論實力,他和她的差距相差太大,沒有武器,留住對方的可能性更小。
或許可以利用感情這樣的念頭在他心里一閃而過,舌頭好似被極寒的冰塊封凍住,吐不出半個字眼。
他只能竭盡全力去追。
但是。
跑吧。
跑得越快越好。
身體因為竭力奔跑有些麻痹,諸伏景光發現她似乎似乎錯誤地跑向了營房,教官一眾就住在那里。
他的唇咬得發白,默不作聲地繼續追逐,直到對方被圍堵,再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