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扶住張立平的肩,看了眼那枚卡住的子彈,再看向肖冷的時候,連聲音都在顫“338拉普馬格南”
配備這種子彈,說明擊中張立平的是一把遠距離軍用狙擊。
可大家都在船上,不具備遠距離架狙的條件,當遠距離狙擊槍被近距離使用,殺傷力可想而知。
所以張立平即便穿著防彈服都被打穿了。
“走”肖冷扶住張立平,一貫冷靜的目光變得空而亂,“楊歌,你們火力掩護我和張昭,我們帶他去地下一層。”
地下一層的nc可以按照傷情情況治療券。
但張立平一把反握住肖冷的手“去不了了。”他扯動嘴角,艱難地笑了笑。只是幾句話的時間,他的血已經勁頭衣衫,開始從衣服的邊緣凝結,一滴滴濺落到地上。
他的確不可能撐到地下一樓了。哪怕門外無人阻攔,只是坐電梯下去,他也沒辦法撐那么久。
肖冷顫聲“我用傳送門送你出去”
張立平嗤笑“自欺欺人不是你的風格啊哥們兒。”
他連撐到一樓都難,送出去回到外面的那艘游輪上又能改變什么
他平靜地撐了撐地,靠在墻上,掃了眼陷入死寂的隊友們“沒事啊,沒事對咱們這一行來說,犧牲的時候隊友都在,就挺好的。”
每說完一句話,他的呼吸都變得更加急促。
“肖冷”他抓住肖冷的手,“椰子”他又笑了笑,“我是孤兒,我家椰子我家椰子可不是。”
“它在我朋友家出生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接生它幸福著呢。”
“你得讓它繼續幸福啊”
他的話很輕松,沒有太多痛苦。肖冷低頭看著他的手,他手上的血被染到他的手上,以一種平靜又殘忍的方式一筆一畫地書寫死亡。
肖冷想回應他,想做些承諾,但一句話都說不出。張立平見狀有點急了,有氣無力地推了他一下“說話,你是不是不想管。”
“會管的。”葉汐替肖冷開了口,可她沒勇氣看張立平,扭頭盯著窗外,“我們會讓椰子當最快樂的小狗。”
說到最后,她壓制不住淚意,聲音變得哽咽。
張立平舒了口氣“行,那就行。”
說完,他開始咳嗽,咳嗽的震動扯動傷口,讓他皺起眉。咳了幾聲,他口中溢出鮮血,他捂住嘴想把鮮血擋住,但無濟于事。
知道救不了他,隊友們手足無措。有人想扶他,有人想幫他按住傷口,想讓他舒服一點。他止住咳嗽,在眾人的手忙腳亂中重新靠回墻上“好想椰子啊”
他疲憊地笑了笑“我還跟他說,這趟回去給它帶點國外的罐頭”
“唉”他嘆氣,目光開始迅速渙散,“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這句話被他重復了三遍,帶著遺憾、不舍、無奈,最終歸于安靜。
他閉上眼睛,嘴角還掛著一縷淺淡的笑。
葉汐抬眸望著天花板,克制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和張立平也已經很熟了,在她的印象里,他是個很活躍的人,哪怕身在很緊張的副本中,他也總有很多吐槽,像個活體彈幕,有效舒緩大家的情緒。
可現在他死了。沒有死在“祂”的手里,而是死在人類的槍下。
他沒有家人,只有椰子在等他。他們出任務幾天不回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椰子對他的短暫離開應該也很適應了。
現在,他們要怎么跟椰子解釋爸爸永遠不會回來了的事情呢
葉汐頹然坐到床邊,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裹。
肖冷攥著張立平的手,沉默了良久“陳登宇。”他抬了抬頭,“我用傳送門把你和張立平都送出去,你立刻聯系隊里,護送遺體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