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面容和藹,目光如炬“姜茶,昨晚是你值班,這個病人的情況你應該清楚。”
姜茶正思索著等會兒要開的醫囑,冷不丁地被提問。
姜茶不敢馬虎,道“血小板和粒細胞都減少了。”
“嗯。”主任看著她,意思是讓她繼續說。
主任問“所以你怎么考慮”
旁邊的人把腦袋深深地低下去,只有一個主治一邊翻著病歷上的檢查單,一邊看向她。
“我認為這是一個繼發性的血小板減少,有可能是甲流,因為甲流也會引起血小板的降低,并且考慮到最近大環境下甲流盛行的趨勢”
“產科對于妊娠晚期合并it可口服類固醇或靜脈用免疫球蛋白ivig作為初始治療,如果無效,為防止孕婦腦出血或者其他內臟出血,可用大量激素沖擊治療”
“對于32床的情況,應選用丙球治療,激素雖然起效快,但考慮32床并沒有明確血液系統的疾病,貿然使用激素會對兒童的身體產生不可預測的影響。”
“嗯。”主任點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她轉過頭去,又開始提問其他人,大約對姜茶的回答還算滿意。
實習生推著小車跟在后面,走向另一個病房。
病房里傳來動畫片的聲音,是小孩子們在排隊做霧化。
霧化機器的屏幕上播放著類似小豬佩奇的動畫,坐在機器前的小女孩乖乖扣著面罩,注意力全被畫面吸引。
兒科病房的墻壁上刷著藍天白云,病床和其他科室不同,類似于一種圍欄幼兒床,床上的被子也是花被子。
其他兒童坐在床上,好奇地看著這一大堆醫生涌進來。
姜茶發現如今的小孩子真是聰明得不得了,有一個梳著兩根馬尾辮綁著哄蝴蝶結的小女孩嘴上掛小燈籠,委屈地和陪床的父親說“讓我自己說嘛,不要你說。”
主任被她逗笑了,便面朝她問“這幾天大便如何下床走路有力氣嗎”
原本神色蔫蔫的小女孩一下子高興起來“能走路大便每天都上”
父親在一旁補充“今天有點干,我看她還是沒什么力氣。”
主任說“她白細胞還是低,白細胞低人是有點沒力氣的。”
主任轉頭說“再補點電解質,補250差不多”
主任對孩子父親說“她前幾天吐了不少,今天再補點電解質。”
父親看上去是個儒雅的讀書人,講話很客氣“好的好的。”
然而出病房后,主任卻對她們道“這個病人發熱住進來,家長認為不是甲流,當時在門診做出來的是甲流陰性,這兩天再測也是甲流陰性,但她住進來之后因為低燒一直有用奧司他韋,不排除第一次做的時候抗體還沒出來,后來再做的時候已經轉陰了。”
“你們要結合臨床表現,多思考家屬的話總是主觀的,可能從他們的角度覺得就是沒有,但你們是醫生,要有自己的判斷。”
主任兩鬢花白,已經是臨近退休的年齡,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臨床經驗教給她們。
規培到底是什么
規培制度的出現不過十幾年,有人說它是壓死醫學生的無數根稻草中的一個。
有人說,無數規培生的血肉與淚水苦苦維持著這龐大的醫療機器。
在沉默中生,在沉默中亡。
但這其中種種,又豈是言兩語可以概括。
平心而論,姜茶遇到的大部分老師都很好,也教了她很多;或許錯的,從來是制度而不是人。
姜茶跟著主任后面,一邊記今天要開的醫囑,一邊記下主任說的重點。
既然逃不了,那就往上走吧。
這里的大部分家長還是不錯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兒科沒什么病人,最近也就是流感盛行,兒科才住了這么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