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同鋪徹了一層厚重幔布。
客廳內亮如白晝,滾滾熱氣卷著四溢的茶香。
卓翼被熱茶熨著,臉龐上多了一絲慵懶不羈。
他端詳手機少許,心里如同明鏡,大晚上,沈念君不可能平白無故打錯電話。
顯然是個借口。
為什么突然給他打電話
眼尾不經意垂落在茶盞上,心中一番揣測。
沈念勛視線掃過來,眉眼之中多出來一絲困惑。
問卓翼“我妹妹給你打電話,你們私下里還有聯系”
卓翼彼時才抬眸,要笑不笑地掃他。
表情坦然“前兩天不是你給我的聯系方式”
沈念勛這才了然,卓翼打探有關聯姻的口風,沈念勛又不是傻子,故意刁難他,就把沈念君的聯系方式丟給他,讓卓翼親自去問。
他就知道按照卓翼的尿性,不會出這個風頭。
畢竟前不久,卓翼和沈念君還是叔叔和侄媳的關系,他刻意疏遠的樣子,就差拿刀刻在臉上。
沈念勛想到這里忍禁不住,故意說“我妹妹又不是毒蛇猛獸,我怎么覺得,你挺害怕她”
卓翼聽到“害怕”二字,轉過來臉龐,表情變得散漫了些。
“誰告訴你,我害怕她”
沈念勛說“每次你都躲著。”
卓翼遲疑一秒,糾正“這稱之為避嫌。”
沈念勛扯了扯,微敞的領口,湊近卓翼幾分,把兩個人距離拉的越發近。
就連話也說的意有所指,頗為明顯“那現在呢,我妹妹涉世未深,單純溫柔”
誰知卓翼回望他,嘴角掛著似笑非笑。
瞧他片刻,白皙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眼尾含上一絲笑意,“你確定了解她”
沈念君這邊意外地打了個噴嚏。
直到周姨進來,弄出來一些聲響,沈念君才倉惶抬眸,從衣帽間出來。
只見她抿唇垂眸,臉色酡紅,像胭脂染過的,盛開在亂枝縱橫的燦爛海棠花。
就連周姨都撲捉到一絲異樣。
不過很快又拾起來外套,披到她肩頭,碎碎念起來“你瞧,打噴嚏了吧,小心重感冒”
沈念君這才丟下手機,被周姨扶著上了床。
沈念君的母親去世早,從記事就是周姨在身邊伺候,舊社會才有奶媽,沈念君自然不可能是周姨奶大的。
不過呢,出生沒多久周姨就被雇到家里做育兒嫂,負責沈念君飲食起居,在沈念君七八歲時,周姨換掉過一段時間,彼時母親剛離世,周姨又離開,沈念君茶不思飯不想,大病過一場。
再后來周姨便被奶奶請了回來,在沈家這么一呆,就是十幾年。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今周姨孩子都大了,個個有能力,周姨也并不是靠著這份工作糊口,只不過多年朝夕相處生出來感情,把沈念君當成親閨女對待。
如今早就不是沈念君離不開周姨,是周姨離不開沈念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