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他很英俊。雖然臉色蒼白嘴唇無血,一頭梳理整齊的短發花白斑駁,鼻梁上掛著厚厚的眼鏡,渾身上下透著虛弱與貧窮的氣息,卻一點也不妨礙他的英俊。
他的衣著雖然破舊,卻洗得很干凈,胸前的口袋裝著被疊的整齊的白色手絹,很講究。雖然渾身透著病態卻背脊挺直,舉止之間很有風度,引人注目。尤其是他的手,手指甲里沒有一點污漬,被整理的整整齊齊,一根根手指修長,仿佛藝術品一般。
這是一個落魄的貴公子,講究的病秧子,精致的男人。
“你是誰?”楚雄上下打量著他,眼神充滿了侵略性,很不友善。
他卻友善的笑了笑,提了一下左手的紙袋,紙袋中透著香氣:“在下陳夢澤,就住在隔壁,是您的新鄰居,此次打擾,只是想來打個招呼。”
他的聲音很好聽,有一種舒緩的節奏,讓人放松。
楚雄接過了紙袋,很輕。他沒顯得嫌棄,態度也沒因此變得柔和,臉色僵硬的說:“我知道了。”
說完,要關門。
“等等。”陳夢澤連忙道:“我還沒知道閣下的名字呢。”
“楚雄。”楚雄說完,就砰的一聲砸上了門。
回音在陰暗逼仄的過道中回蕩,勁風拍打著面頰,看著距離鼻尖只有半寸的房門,陳夢澤微微發愣。
他沒有立刻轉身就走,而是略微放大了聲音道:“楚先生,我會點醫術,日后若是有什么病痛傷勢,盡管來找我,我這邊可比醫院便宜多了。”
里面沒有回答,陳夢澤無所謂的笑了笑,后退一步,深深的看了一眼標注著427的門牌,然后轉身走到隔壁,打開了房門。
“陳先生。”他對面的一間房門輕輕的打開,一個少女探出頭來,看著陳夢澤臉上泛起紅暈,小聲道:“楚大爺脾氣不好,您平日里還是避著點他為好。”
“明白了,多謝提醒。”陳夢澤友善的點了一下頭。
少女眼中泛出桃花,臉上的紅暈越發燦爛,就在她即將關上門的時候,陳夢澤突然走上前來,手指觸碰到了她的脖子。
“陳先生。”少女的聲音發顫。
陳夢澤摸著她脖子處的皮膚道:“別動,我看看。”
少女又是害羞又是自卑,眼淚差點落了出來,她的脖子處大片病變,很難看。
“有時候很癢吧?”
少女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是什么大問題。”陳夢澤溫和的笑了笑,看來他很喜歡笑,道:“石龍草知道嗎?”
“石龍草?”少女有些疑惑。
“這種草長在石頭上,黑色,有仿佛龍爪的葉子,葉子挺大的,一根草一般有3~5片葉子,夏末的時候會開白花,我記得這里應該挺常見的。”陳夢澤描述了一下。
少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采些,洗干凈,加水用小火熬一個小時,冷卻后涂抹患處可以止癢,一天一次,大概一個月,傷患處就會漸漸淡去,一年后就可以治好。”
“謝謝您。”少女感激道……
聽著外面的動靜,楚雄從紙袋中取出了一個小紙盒,打開盒子,是一塊乳白色的點心,透著淡淡的麥香。
“就這么點。”他不屑的撇了撇嘴,隨意一扔,把整塊點心扔到了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嗯,還挺香。”
楚雄有些后悔了,他該多嘗嘗的。
外面對話停了,然后是房門關上的聲音。
楚雄把紙袋揉成了一團,腦海中卻不斷的回蕩著陳夢澤和自稱是他生父的陳子斌的音容相貌。
“太像了。”他喃喃自語,陳夢澤長得太像陳子斌了。
“不可能。”楚雄想了想,然后猛地搖頭。如果陳夢澤真的是陳子斌的兒子,那么他不可能活下來。
當初,如果不是姐姐以命威脅,楚雄早就死在了陳子斌的手中了,按照他的話來說,他的兒子沒有一個天賦差的。
因為,天賦差的已經死了。就連楚雄,按照爺爺的說法根骨強健天生力大,在陳子斌眼中天賦依然差,可見陳子斌的眼光有多高。
楚雄雖然不懂醫,卻感知敏銳。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陳夢澤很虛弱,并且很可能是先天的不足。這樣的身體條件,天賦絕對比不上楚雄。
連楚雄都比不上,如果真是陳子斌的兒子,他怎么可能在陳子斌手中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