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晴舒被宗鲆問得一愣,他做沒做錯自己心里沒點數嗎,為什么要問她
但她看著宗鲆眼巴巴的樣子,莫名想起小時候被大人批評了要去找哥哥們主持公道的自己。
心里忍不住軟了軟。
她想了想,沒有直接說自己認為他是對還是錯,而是說起自己曾經的見聞。
“我們家有一位伯祖父,是當兵的,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就年年不在家過除夕,我小時候問太奶奶,為什么他不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啊,太奶奶說,他要去跟很多不能回家的孩子一起吃年夜飯。大了之后才明白,哦,他是要跟戰士們一起吃團年飯。”
“有一年呢,我突發奇想,非說自己寒假日記作業沒有素材,不知道怎么寫,就想跟大爺爺去玩兒,我爸爸本來不準,但大家都疼我,就讓我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部隊過節,也是迄今為止的唯一一次,那天我們一起包餃子,我問一個哥哥,為什么你會來當兵啊,他說因為家里窮,高中畢業以后沒考上大學,但家里妹妹學習很好,他就想出來當兵,可以幫家里減輕負擔,還可以等退伍的時候拿到一筆錢供妹妹讀書。”
“我覺得好奇怪,這年頭還有人讀不起書的嗎他說有啊,不說高中,就是大學,學費加生活費一年一萬多,但他家在很遠很偏僻的農村,父母一輩子種地,一年也就是一萬出頭的收入,可是父母還要生活,母親身體也不好。”
“他還說,他在家里的時候,一個月家里才吃兩三次肉,是到了部隊才能頓頓吃肉”
她停了下來,看一眼宗鲆,繼續道“當時一起包餃子的還有一個哥哥,家里是做生意的,有島,包來養海參的,他來當兵純粹是不想讀書,又對當兵感興趣。”
“他也想不通那一個哥哥為什么家里會那么困難,一個月才吃幾次肉,那一個哥哥也想不出他家過的什么日子,居然有書都不想讀。”
“我以前演過一個角色,她生在一個經濟很不好的家庭,媽媽每天都會在傍晚的時候去菜市場撿菜,真的是撿,那些已經有點干了的不好的沒人買的菜,她就撿回家,洗干凈以后做成一家人的晚餐,編劇告訴我,這就是她真實的少年時代,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每個人生下來,家境就是不同的,注定了以后的認知和行為也會有所不同,宗少,你覺得一雙球鞋千把塊是灑灑水很正常,因為你家家境在這里,但是也有的人一個月伙食費才一千多,是他不想吃大餐嗎還不是因為經濟拮據不允許。”
她的聲音溫和輕柔,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屋子里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聽得出她的意思,其實就是覺得宗鲆做錯了。
宗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神色看起來已經不是委屈,而是像在思考。
他可能從小到大都被捧著,今天是第一次在這么多人的一致反對下,開始思考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態度。
嚴晴舒笑著問孟溈“小溈呢,你是為什么不高興啊”
孟溈嘆口氣,她不高興的原因就很普通了,“打電話推銷嘛,挨罵咯,那個人”
她突然停下來,臉上浮現出惱怒來,罵道“一開始他沒掛電話,我還以為他是好人,愿意聽完我的廢話呢,結果他居然跟我說覺得我聲音很好聽,問我約不約。”
“真是惡心死我了”她最后噙著眼淚罵了句。
這下連一向看不慣她的杜清都忍不住了,“怎么這人這么惡心,你跟你領導反應沒有”
“主管說他就是打嘴炮,讓我算了。”孟溈哼了聲,又吸吸鼻子。
杜清聞言頓時恨鐵不成鋼,“你平時跟我們不是很能的嗎懟他啊,怕屁啊他打嘴炮你不會罵回去嗎”
孟溈聽了一陣惱怒,“你怎么知道我沒有罵回去,那我說不贏有什么辦法而且有監聽的,我們不能那樣跟客戶說話”
杜清撇撇嘴,“你就是窩算了算了,你也就懟懟我們了。”
孟溈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掉在桌上和盒飯里。
“擦擦。”程嘉淇伸手拿過放在餐邊柜上的紙巾盒,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