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吐槽嚴院長一個醫生,竟然不給孩子做死亡教育
國人很少談及死亡,總覺得忌諱,但厲江籬以為,身為醫生家庭的孩子,是不應該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些的。
比如他,剛上小學就已經從父母那里知道,人是會死的,早早晚晚都會死,死并不是需要忌諱的事。知道死亡必定到來,才會更珍惜現在的每一天。
但嚴晴舒卻似乎對這些一點都不了解,不過也有可能是她本身就對這些不感興趣。
他笑著搖搖頭,“那倒沒有,搶救結束,我也就好了。”
他頓了頓,繼續“真正讓我難受到吃不下飯的,不是血腥的搶救場面,而是死亡本身,它似乎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但又好像有區別對待,惡人可以在icu搶回一條命,可以接受器官移植,因為他家財萬貫,而有些孩子還沒來得及看過世界就走了,因為家庭無法繼續負擔她的醫藥費。”
嚴晴舒的眉頭隨著他的話漸漸皺起,她想說什么,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這樣的事,但她從來沒有真正的遇到過。
她知道自己就是個何不食肉糜的肉食者。
于是她只能問厲江籬“你對死亡是怎么看的呢”
厲江籬想了想,回答道“遲早都會來,見過了,就不必太害怕,如果因為害怕死亡就被它牽著鼻子走,生活就該亂透了,我只需要按部就班,做自己該做的事,等它到來的那天即可。”
他說得輕描淡寫,嚴晴舒卻有些驚訝“是這樣嗎”
“當然。”厲江籬笑著問她,“你拍戲的時候吊不吊威亞”
嚴晴舒點點頭,“吊的,我拍過仙俠劇,或者叫仙偶劇,還有現代劇里有過跳樓之類的戲份,都會吊威亞。”
“我每次看電視劇或者電影,看到人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雖然知道是吊威亞拍的,但還是覺得很嚇人。”他笑著說道。
嚴晴舒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覺得她就不害怕,畢竟吊多了嘛。
他也是在安慰她,雖然死亡很可怕,但也不用過于害怕。
她歪了歪頭,又問“你會害怕未知的事物嗎或者說害怕挫折”
這個問題怎么聽起來是要探討人生的節奏他們的交情都到這份上啦
厲江籬有些驚訝,扭頭看向她,見到她臉上有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淡淡疑惑和緊張,甚至于茫然,他的驚訝又變成了然。
他垂下眼笑了笑,“怕啊,但那又怎么樣,外界的挑戰和變化隨時到來,變數是無法提防的,我能做的是讓自己穩定下來,不要被這些挫折和變數奪走主動權。”
嚴晴舒追問道“要怎么做才能穩定下來呢”
厲江籬沉吟片刻,覺得還是舉例更恰當一點,“你知道的,外科醫生要做手術,但并不是一上來就可以當主刀的,一開始只能拉鉤,給主刀遞器械,然后是讓你縫合,直到能獨立操作器械,其中每一步都要經歷漫長的時間。”
“我第一次給病人縫合,我的上級提前一天就跟我說,江籬啊明天你來給這個病人縫合,回去復習一下外科打結別掉鏈子。我那天晚上回去翻書,就兩頁紙,翻來覆去地看,每一個字都恨不得吞進肚子里刻在腦子上,教學視頻翻來覆去地看,直到睡著前一秒,我還在腦海里來回地盤每一個動作,半夜還做夢夢到自己沒做好被上級罵得狗血淋頭。”
嚴晴舒被他的敘述弄得也很緊張,心說這人怕是有點講故事的天賦,看這氣氛渲染的。
跟她第一次進劇組前的心理活動簡直一模一樣。
厲江籬聳聳肩,嘆口氣,“第二天上臺,我拿鑷子的手都在抖,拉鉤也沒狀態,上級見我這樣,問我還能不能縫,不瞞你說,我當時真的差點就說好了,但想想我都看了那么多遍書和視頻了,不做又虧,就還是上了。縫得很慢,上級不放心地在一旁看,結果我半路真的出問題了,有一個結怎么打都不對,最后是上級幫我打的,他也沒批評我,只跟我說別緊張,第一次都這樣,放松點就好,還說我基礎知識是扎實的。”
“但我放松不下來,連續好幾天都在想這個事,覺得自己竟然把這事搞砸了,那幾天我懊悔,愧疚,害怕,甚至想要退縮,覺得自己不配當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