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瞧瞧我們家。
棟梁十七歲了,要不是先前鬧了一場旱災,他訂下的那個媳婦也該進門了。
可是旱災一來,咱們村就集體逃荒去了。再回來,那家人全沒了。
我猜他們不是死在逃荒路上了,就是死在亂兵刀下了。
咱們想給棟梁重新挑一個媳婦兒傳宗接代吧,沒一個人愿意給咱家棟梁做媒。
為的是啥還不是因為咱們家沒有銀子,沒有房子
把那寶貝挖出來當掉,咱們就什么都有了。”
老姜頭想把那寶貝挖出來,除了想給姜棟梁說一門好親事之外,也有他個人的原因。
他想住青磚大瓦房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已經在從前那座青磚大瓦房里住了二十多年了,再讓他住這逼仄的小偏房,他總覺得渾身不舒坦。
說句不好聽的,他晚上與姜老太擠在一張小竹床上睡覺,連痛快放個屁都不敢,就怕把姜老太嘣下床去,摔出個好歹。
老姜頭越想,想挖那寶貝的心情就越迫切。
他從床沿上站了起來,套上衣服,從角落里拿出一把鐵鍬就往外走。
姜老太喊住他“你不再想想了嗎那印記萬一被人找上門來怎么辦”
老姜頭道“不用再想了。
咱們把那寶貝挖出來當掉,至少能換五百兩銀子。
蓋一座青磚大瓦房大概要四五十兩,蓋完咱們還能剩四百五十兩。
棟梁那書就不用再念了,咱們把家里的那些田地給他,再給他二百兩娶媳婦安家,剩下的二百五十兩,夠咱們兩個舒舒服服地養老了。
至于那印記的事情
大不了我到別縣的當鋪死當。
死當不用留姓名,我再喬裝打扮一下,包管沒人能查到杏林村來”
聽老姜頭這么說,姜老太才沒有再反對。
在她心里,姜棟梁的婚事,是他們老姜家的頭等大事。
只要能給姜棟梁說上一門好親事,她什么風險都愿意承擔。
夫妻二人拿著鐵鍬,摸黑回了自家的院子,從一片廢墟之中,挖出了一個布包。
老姜頭打開那厚厚的布包,里面露出了半塊羊脂白玉做成的玉佩。
半圓形的玉佩之上雕著一只鴛鴦,鴛鴦身上還刻著一個“衡”字。
這樣的款式,當年那個當鋪老板只看了一眼就說了,“這是半塊定情玉佩,上面刻的衡字,應該是男方的名字,不出所料,它還有另外半塊,上面一定刻著女方的名字”
老姜頭和姜老太抱著玉佩匆匆回了住處,就著燈光看了看,玉佩被埋了二十多年,還是跟從前一樣潔白無暇。
見此,兩人才放心下來。
但凡損壞了一點點,它就值不了那么多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