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渡劫,他不替我護法,將我一個人留在地宮,自己跑出去逍遙去了。”
阮眠走到涼亭中,給自己斟了杯茶,“我受了七十二道天雷,一只腳都踩在鬼門關了,自己掙扎著爬了回來。”
輕輕一笑“如今靈府破碎,修為盡毀。你說,我該找誰去”
靈府破碎,亦有有可能導致魂燈突然熄滅。
誰又會在渡天劫的時候奪舍,冒那么大的風險,奪舍一個修為盡毀之人呢
風金瞳孔驟縮,下頜繃緊。
良久,單膝跪下來“還請主上看在老奴多年侍奉的份上,饒風銀一命我定會想出法子來,助主上重修”
阮眠抿了口茶水,淡然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來“嗯,此事以后再議吧,我今夜還有別的事兒要忙,就不留金叔喝茶了。”
魔主向來陰晴不定,且獨斷專行說一不二。
風金徹底彎下了背脊,不敢多問地應了聲是。
卻沒立刻走,而是偏頭看向了沉在池中,正幽幽注視著這邊的鮫人。
主上修為盡毀的消息被他聽了去,這鮫人再珍貴也留不得了。
阮眠在他動手前開口“金叔放心。我能讓他聽見,就不會讓他說出去。”
風金愣了下,點了點頭,退出夏荷院。
院門緊閉,庭院內終于只剩下兩人。
阮眠繃直的肩膀頓時垮下去,將玉骨杖倒抓在手中,給發顫的老腿按摩,
一滴鮫人血,返老還童是真,這份“青春”卻只停留在表象之上。
她依舊是老人年的體質,體內傷勢分毫不減,剛剛入宮來的長階梯,險些要了她的老命。
阮眠往蓮池中看去,揚起了聲音“你都聽見了,我現在沒有修為,你不必擔心我對你怎么樣。”
池面起了陣陣漣漪,卻久無人浮起,只有一串串泡泡冒出來,是無聲的辱罵。
他不屑于和卑劣、謊話連篇的人說話。
阮眠只得又起了身,來到了蓮池邊。
在一片荷葉底下尋著了他,遠遠問“你是什么時候被抓到這里來的是不是一年前”
嘩啦
魚尾拍飛水浪,將站在岸邊的阮眠從頭淋到了腳。
阮眠無語地抹了一把臉。
嗅到水中淡淡的血腥氣,沒有生氣。溫柔笑著問“嫌池子太大的話,我直接把你綁床上去”
小鮫“”
小鮫浮出水面,琉璃似的眸底深寂,泠泠地燃著怒火。若不是有鎖鏈禁錮,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你將我綁來的,你問我”
他的嗓音清冽而干凈,有著介于女性和少年之間獨特的柔和。
連兇人都怪好聽的,不愧對海妖的名頭。
阮眠在池邊坐下來“我沒有綁你,綁你的是風荷。”
如此無恥的推托之言都說得出口
小鮫郁郁著眸,不出聲了。
阮眠“她的魂燈滅了,她死了。活過來的是我,我叫阮眠。”
又道“小鮫,我是來救你的。”
阮眠的話,小鮫一絲一毫都沒有相信。
當著他的面,她說魔主已經死了。
當著風金的面,她又說自己只是靈府破碎,修為盡毀。
他是年紀小,不是傻。
前頭說的話沒有半刻鐘就自個推翻了,哪里有半分可信度可言
小鮫只是在想她何故對自己變了態度,突然要拿這一套說詞誆他,尾巴不安地擺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