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來的時候他正在忙前忙后地捯飭他午憩的小窩。
開門的聲音將他嚇得一個激靈,池面殘余的水紋紛亂且急,攪動一池荷花搖曳生姿。
阮眠關上門走進來“是我。”
“”
這聲說了等同沒說,沒有人出來迎接她。
阮眠絲毫不介意,笑容溫柔依舊。
掃眼池邊上似乎全沒被人動過的藥瓶“我留給你的傷藥怎么不吃幾天不見,你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那溫柔的笑容在十一看來,全是虛偽。
說來令人感慨,惡人并不總是長著一張猙獰面容的。
譬如風荷,她就有一副極具迷惑性的外表。看著嬌小柔弱,純真無害,若收斂氣息地坐在人堆中低低咳嗽個兩聲,勢必有一大堆憐香惜玉的人上來噓寒問暖。
只不過她身處高位慣了,從不在人前示弱,在魔域總陰冷著一副臉。再加上喜怒不定的性情和殘暴血腥的手段,才成為人人懼怕的魔主,叫人自發忽略了那張惹人憐惜的臉蛋。
阮眠就不一樣了,她能腆著臉,毫無心理負擔地將這一優勢發揮出來。
發揮出來去哄騙一只純真的小鮫。
小鮫看她這架勢,就知道今日他不出聲是不行了。
但沒有和她閑聊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問道“風銀死了嗎”
阮眠哽了一下“呃,沒那么快,少說還要三個月。”
“”
那他和她就沒什么可聊的了。
但阮眠不肯放棄,在那沒話找話“你在這住的舒服嗎水溫合適嗎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隔了一會又試探道“唉,那要不我先幫你把鎖鏈解開吧”
解開鎖鏈,解救任務的進度應該能往前面推一推,但需要皎厭離的配合,讓他答應許人近身。
畢竟那些玄鐵都是直接焊在他的骨骼之上的。
皎厭離警惕地盯著她,想也沒想得拒絕了“不要。”
阮眠耐心“你不疼嗎”
皎厭離扶著手腕上垂下去的鎖鏈“傷口長好了,不去撕開是不會疼的。”
岸上魔主的身影,在池面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
小鮫就蜷在那片陰影下,小聲“我很怕,傷口撕開之后又要被重新釘上玄鐵,反反復復,就再也好不了了。那樣才疼呢。”
阮眠“”
原主真該死啊。
他這樣吐露心聲的大實話,實在讓人無法招架。
阮眠連誘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收起早早預備好的、用來砸斷鎖鏈的鐵錘,轉而琢磨著怎么徐徐圖之,徹底解下他心中的郁結與防備,接受她的救援。
鮫人和人一樣,是群居動物。
皎厭離還是個未成年鮫,一個人呆久了會出現心理障礙,長此以往會變得愈發的孤僻,不愿與人溝通了。
阮眠怕她一個人待著孤單,特地派人去海邊抓魚,丟到夏荷池中給他作伴。
小鮫被這樣的陣仗驚呆了。
呆愣愣地看著流水似的大魚被傾倒進他的池子里,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亮晶晶眸子出賣了他的好心情。
阮眠心想這波穩了,滿懷期待地回去等了一夜。
盯得眼睛發花,進度條方顫顫巍巍朝前進了百分之一。
阮眠“”
這合理嗎
難不成他是條社恐鮫,并不喜歡和其他物種的大魚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