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的鮫人是不會讓魚尾蛻化成雙腿的。
漂亮的大尾巴是他們的孔雀屏,展示還來不及,怎么會舍得藏起來
除非他做好了此后余生上岸生活的決定。
“好、好看。”
阮眠懵了一會,才將房門敞開了。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往旁邊靠了靠,和小鮫拉開了一定距離,嘴上道“那你進來坐吧。”
皎厭離注意到她后退的細節,翹起的唇角垂下去些。
摟著衣擺,為難地看了一眼抬高的門檻,朝她伸出手“可以扶我一下嗎”
阮眠“”
她總感覺今晚上呼吸有點不太順暢,又悄悄深吸了一口氣,給他遞去了一只手。
皎厭離終于淺淺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謝謝”
不是尋常攙扶時的虛握。
小鮫或許是真的緊張,修長的手指搭過她的虎口,手心包裹住她的手背,緊緊抓牢。隨后毫無防備地與她拉進了距離,借著她手心傳來的力道,翻過了那道門檻。
不熟悉的事情做起來吃力,皎厭離卻顯得很開心,扒拉著離水之后變得尤為不聽話的衣擺“走路雖然辛苦了一些,但還挺有趣的”
阮眠“”
她再想收回手已經不能夠了,小鮫一手拽著她,完全沒有撒開的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將房門關好。
只當不知,繼續攙著他往屋內走“這是你第一次化尾嗎可會疼”
“嗯不疼”皎厭離點點頭,水蒙蒙的眸欲說還休地看她一眼,“自愿化尾是不疼的。”
小鮫自愿化尾的事帶來的沖擊不小,阮眠整個人處于輕微走神的狀態。
攙扶著皎厭離坐下之后,視線時不時飄到他露在衣擺外面的腳上。
秋意正濃,天氣轉寒,這樣赤足踩在地板上會涼的吧
她想給小鮫備套鞋襪,又怕貿然提起有些逾矩。
鮫人的衣物都是自織的,定情之后才會接受,貼身穿戴愛人送的衣物。
便只將地毯挪過來些“你深夜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皎厭離總覺得今夜的阮眠莫名有些冷淡,不像尋常,高興了會來摸摸他的臉。
他好不容易上岸了,能與她并肩,她卻總是站得遠。哪怕被他拉著手,也始終保持了兩步遠的距離。
皎厭離垂下眼,敏感問“你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
阮眠“”
“沒有呀。”阮眠哽了一下,不知道說什么好,轉移話題,“你、你是來找我說這個的”
這話題轉移得不好,生硬出幾分冷漠與敷衍的味道。
皎厭離受傷地抿緊唇,幾乎要難過得哭出來,默默地整了整衣袍,讓它們垂落下去,遮蓋住他收回的腳。
盡量穩住聲線,裝作無事的樣子,蔫耷耷小聲道“不是,我是想問一下馬亦瑤的事”
十一“小鮫看上你了。若不是為了認定的伴侶,他不會選擇化尾。”
阮眠“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麻了,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同他說。
阮眠的確偏疼小鮫,喜歡他的美貌,喜歡他的性子,但從沒想過要跨物種戀愛。
至少今夜之前沒有。
更讓她震驚的是“他怎么會看上我他不是應該還對我半信半疑著嗎”
十一迫不得已陪同她分析“據我觀察,是從你暴露出渡劫期威壓之后,他就沒有再對你保留戒備之心了。你記得嗎,我們當時還以為他會懷疑你欺騙他,結果完全沒有。”
阮眠想不通,直喇喇“為啥他慕強”
十一簡直不想同她說話“你跟我說話這么囂張,有本事你直接問他唄。”
阮眠小臉一紅,閉了嘴。
她沒本事。
兩世加起來,她都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哪來的本事。
但越是生疏,便越緊張在意,仿佛失去了過往的從容,也愈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把局面搞砸了。
她一句不算重的話,差點把小鮫惹哭。
阮眠原本還對小鮫的心思感到難以置信,想著他怎么都不能對她有什么意思,化尾該不會是對駱年駱華兩兄弟有什么特殊想法
這么看,真的只能是她了。
阮眠一會捂嘴,一會扶額。
另一只手被他拽在掌心,僵得發疼,坐立難安。
皎厭離收拾好心情,重新主動發問“你怎么不說話了”
阮眠“啊你剛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