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止爸的信消失了。
還有其他人的。
更奇怪的是,大隊尋常人家也不是沒有書信來往,偏偏丟的都是當年逃荒人的信。
“對哦”陳嬸子也奇怪起來,“這是為什么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
不止她沒注意到,怕是整個大隊的人都沒太過在意。
畢竟他們也不是很確定外面還有沒有人活著,一直到現在,確定容水根還活著,更寄了無數信過來,可為什么都沒收到
“怎么心不在焉”吳傳芳將菜端上桌,“下個月起你可是七級鍛工,過兩日兒子又是大喜之日,你給我高興點,不知道的還當你不滿意兒子的婚事呢。”
容水根抹了把臉,“我這不是擔心閨女們么,平慧沒來信我們不知道她的地址,可曉曉走的第一天我就往紅山大隊寄了信,你說怎么一直沒電話回來”
雖然都已經收到兩個女兒的電報,但不聽聽她們的聲音還是不放心。
去的信里就交代了,讓她們別舍不得花錢,趕緊打一個電話回來,這幾日下班他就往電話室去,生怕漏了他的電話。
“你就是操心命”吳傳芳將碗筷遞過去。
兩人坐在桌邊,桌上就一盆青菜一盆玉米餅,兩個女兒下了鄉,兩個兒子也去拜訪岳家。
如今就他們兩口子吃著飯,安靜的不得了。
以前孩子在的時候嫌鬧騰,現在只剩下他們又覺得孤寂,“吃吧,不管你的信有沒有寄到,她們的信肯定到路上了,遲早會收到。”
“你說得對。”容水根順著說了一句。
可還是覺得不踏實,他后悔著“早知道以前就該抽個時間去紅山村看看,或許”
“沒或許。”吳傳芳打斷他的話,“這么大老遠,你以為你想去就能去你忘記咱們剛結婚那年,遞交的申請直接被打回來,根本沒人給你開證明。”
容水根沒忘。
當時還是吳家主動提起這件事,讓他感動的不行。
可惜,最后卡在證明上。
吳傳芳給他拿了一塊玉米餅,“先吃飯,要是過幾日還沒消息,就讓平慧去紅山大隊看看曉曉,兩姐妹待在一個城市,也不怕找不到人。”
看他還沒緩過神,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一個大男人打起勁來,后日平祖結婚、過段時間平安也會結婚,再等個一年半載,你可是當爺爺的人了。”
容水根用手揉著肩膀,吸著氣,“知道了知道了,打著勁呢。”
吳傳芳笑著,剛要吃餅子時就見大兒子回來的身影,她招呼著“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不是說在段家吃完飯再回來嗎”
吳平祖訕笑著。
吳傳芳一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就知道沒好事,直接把筷子一摔,“說吧,段家又鬧什么幺蛾子了”
“媽”
“說”
吳平祖嚇得一激靈,“段月爸說、說彩禮想再加五十塊錢。”
吳傳芳并沒有立馬暴怒,她算著賬,“事先說好了,六十六塊的聘金外加一臺縫紉機和手表,這份聘禮難道拿不出手嗎你去問問周邊的人,誰家的聘禮能有咱們家多”
“我、我知道,可是段叔叔覺得”
吳傳芳哼笑,“要是不加呢”
吳平祖垂著頭不說話。
“怎么不說話”吳傳芳點著頭,“行,你不說我來說,要是不加她是不是就不嫁了”
吳平祖還是沉默著。
有時候不說話,也就是默認了。
吳傳芳一掌拍著桌子,“不嫁就不嫁,我還不想和段家做親戚呢,容水根你去跟李廚子說,后日的酒席我們不辦了,買來的食材退不掉就給大伙分了,我就是便宜誰也不會便宜段家。”
“段家人沒一個好東西,婚事變卦多少回張嘴就要縫紉機、手表,我沒滿足她現在好了,是想借著婚事拿捏我是吧我要是能被她拿捏到我就不姓吳”
“媽你別氣,我跟段月再商量商量”
“商量個屁”吳傳芳噴著他,“我告訴你吳平祖,你靠著自己我也沒資格說,可你現在哪一樣不是靠著爹媽給的我把工作讓給你就是讓你給我們找氣受”
直接指著大門的方向,“你要真站在段家的那邊,我就去廠里把工作指標要回來,你就給我滾去下鄉”
“我沒、我不是這個意思”吳平祖急得眼眶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