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實在算不上溫和的脾氣,周凜月擔心待他耐心徹底耗盡時,會直接推門而出。
到那時,場面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于是她急忙扯開話題“就是普通的貓。”
好在蔣素婉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吃完飯了,一群人坐在一起閑聊。
電視機隨便調了一個臺,也沒人認真去看里面到底播放的什么。
只是讓它充當一個背景音罷了。
話題不知何時聊到了相互間的第一印象。
林昭、蔣素婉與周凜月都是很久之前就認識,相仿的年齡,早年參加過同一個比賽。
那時周凜月拿下了青少年組的第一名,蔣素婉屈居第二。
兩人的梁子也是那時結下的。
至于滕絲雨,是七年前的青荷杯,與周凜月第一次見面。
面向全國的大型比賽,從海選到決賽就長達個月的時間。
周凜月那時已經是古典舞賽道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她的老師更是業界泰斗。
作為賽事熱門的冠軍人選,她被寄予厚望。
當時滕絲雨連半決賽都沒進。
后臺的驚鴻一瞥,讓她記住了周凜月。
先前只在電視上見過,美到讓人覺得不真實的一張臉,偏偏卻被人戲稱最不上鏡的一張臉。
還以為是一句玩笑話,直到此刻,肉眼近距離的看見,才明白她到底有多不上鏡。
厚重的舞臺妝將她的美遮蓋幾分,好似一塊最上等的美玉,再精細的雕刻都是多此一舉的瑕疵。
腰身纖細,平直瘦削的肩,皮膚冷白,為了舞臺效果,所以大范圍涂抹帶了細閃的高光。
明亮燈光映照之下,她宛如人間不可多見的仙子。
就連鎖骨的線條,都深邃精致到讓人挪不開視線。
身邊一直有人跟著她,囑咐比賽時應該注意些什么。
她提著裙擺,聽得很認真。
從滕絲雨身旁走過時,她沒有注意到她,但滕絲雨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去。
烏發松松的挽了個髻,那根簡易的木簪被襯托出一種昂貴的高級感。
她聽見周凜月回話時,聲音在不斷發緊。好比一根琴弦,被外力拉扯到完全繃緊。
好像所有人都認定了這次的第一會是周凜月,甚至部分媒體都提前準備好了新聞稿,打算賽事結束就稍作修改直接發布,搶占首發版面。
比賽還沒開始,周凜月第一的話題就在熱搜榜上穩步上升。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為她慶祝奪冠。
滕絲雨聞見空氣遺留下的,來自于周凜月身上,極淡的花香。
是在此刻才突然明白,為什么那些大品牌會舍得花如此高昂的代言費去請藝人代言。
這支簡易到連花紋都沒有,明顯是用普通木頭削出來的木簪,僅僅只是因為插放在周凜月烏黑柔順的發髻間。
就讓人毫無理由的喜歡上。
可她突然開始替她感到擔憂。
好像這場比賽,周凜月得了第一才是理所當然。
只是可惜,第一名不是她。
她在踏步翻身的時候沒有穩住下盤,摔在了地上。
這對于她來說,是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滕絲雨聽見了周圍的議論聲,他們說周凜月是飄了,所以平時訓練也不認真,不然為什么會發生這種失誤。
甚至還有直接在網上破口大罵的,讓她要是跳不了就退居幕后。
好像她輸一次,就是犯了滔天大罪。
滕絲雨突然開始慶幸,自己并非備受關注的冠軍熱門。
第二名即使輸了,別人都會寬容的安慰,下次繼續努力。若是得了第一,勢必會迎來鋪天蓋地的夸獎。
可第一好像永遠只能是第一,他們不能失誤,不能失敗。
她看到周凜月獨自一人站在角落低頭抹淚,她仍舊安安靜靜,周身的清冷氣質在燈光關照不到的縫隙,像是懸崖峭壁上生出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