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月蹲坐地上,捂著耳朵,不去聽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愛人,深知什么話能變成刺穿對方最鋒利的劍。
直到后面,好像還動手了。
媽媽哭著離開,爸爸頂著被撓到滿臉血的傷口進來。
沒有嚴厲的呵斥,他心平氣和的告訴她“你還小。”
可是她已經十八歲了,過了九月,她就會成為大一的新生。
她張了張嘴,她想告訴爸爸,秦晝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可那些話最終還是在爸爸失望的眼神里,盡數吞咽。
他們只是習慣了掌控她的人生。
一旦發現她偏離了原本規劃好的航道,就會覺得自己的威嚴遭到了侵犯。
周凜月從小就是在這樣的高壓下長大的。
窗外是厚重的夜色,遠處的燈光讓天空呈現空靈的幽藍,幾粒星星單調的掛在天上。
他們從白天吵到了晚上。
爸爸說“你是我和你媽媽全部的希望和心血,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吧”
他們讓她知道,他們今天的爭吵都是因為她。
并且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她分手。
周凜月突然想到他們剛離婚的時候,為了爭奪撫養權鬧得不可開交。
持續半年的官司。
為了爭奪姐姐的撫養權。
周凜月就像是失敗后的安慰獎,被判給了敗訴的爸爸。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凜月還是點頭。
她說“好。”
這場雨持續了一周之久,樓下的奶奶說是梅雨往后推了。
往常都是六七月,今年反而拖到了現在。
臨出門前,周凜月還是帶了一把傘。
是上次見面,秦晝給她的。
手柄是褐色的木頭,上面刻著一個她不認識的圖案,傘面純黑。
他將她送到小區樓下,卻還是遞給她一把傘。
陰晴不定的天,不知道何時又會下雨,哪怕只是百米的距離。
他也怕她被雨淋到。
她從不讓他將自己送進去,總是擔心被看到。
陰云密布的天,他沖她揮了揮手“進去吧。”
周凜月停下,回頭看他“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他垂下眼,笑容淡,剛入夜的天空是被沖刷的克萊茵藍。
他說“走累了,歇一會。”
那是一段很平靜很平靜的日子,高考結束后,時間門松散下來,他們每周都會見好幾面。
周凜月回到房間門,拉開窗簾往下看。
秦晝還沒有走,他靠站小區大門前的石柱,周凜月拉開窗簾的瞬間門,就和他的視線對上了。
他應該一直都看著這間門臥室,直到它亮起燈,直到它拉開窗簾。
周凜月看見他垂放下的左手,有一抹忽明忽暗的火光。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因為未知而恐懼的黑夜,總擔心迷霧中會突然跳出一只巨大的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