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在黑暗中更顯得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已經熟睡的好友,又輕聲重復一遍,“要是時間能停下就好了。”
降谷沒說話,只沉默著把人摟得更緊,貼近過去的臉頰靠上好友發絲垂落時露出的后頸輕輕蹭蹭。
第二天就是拍證件照的時候。
一大清早,洗漱間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不少人嚷嚷著有沒有發蠟之類的,都在臨時補救自己的形象。
諸伏沒有參與到其中,事實上他也并不喜歡擁擠又喧鬧的環境。
宿舍鏡子里映出兩人的身影,無視好友抱怨著要讓研二來的聲音,諸伏認真又執拗的順好對方不怎么需要打理的頭發。
“其實我就算剪個和伊達一樣的寸頭也會很帥。”
諸伏笑笑,想象一下那個畫面,誠懇點頭,“確實會很帥,你想剪嗎”
“嗯”白發好友拖長音苦惱思索了會兒,還是搖頭,“不要,我要是剪寸頭把伊達比下去怎么辦,不行不行,不能這樣。”
諸伏更為愉快的笑起來,在好友伸出手時,稍彎腰把臉靠過去。
他以為對方是想碰他的頭發,卻沒想到好友只是用雙手貼上他的臉頰,很認真嚴肅的提醒。
“景光,不要笑了,我們要從現在開始嚴肅起來,萬一拍證件照時沒忍住,絕對會變成黑歷史被他們嘲笑一輩子的。”
“嗯,我聽你的。”諸伏點頭,抬手握住好友要放下的手,“清輝,你說要是我們一直不畢業該多好啊。”
證件照的拍攝十分順利,不像是大家之前想象的好多人盯著看,實際上是那種只放了一把椅子和藍色底布的臨時隔間,連攝像頭都是遠程電腦控制的。
伊達作為班長,在拍照結束的第二天,便去檔案室取所有人的照片,各個尺寸都有,但還沒剪好,需要班長完成這份工作量巨大的工作。
伊達沒有立刻去找自己和好友的照片,只是按照順序,一絲不茍的裁切起來。
機械性的作業所引起的視覺疲憊感在看到好友的照片時一掃而空,他舉起相紙,看著上面照出的警察,不知道多少次的在心里感慨好友的長相。
在純藍背景下嚴肅望向鏡頭的白發青年,混雜著青澀和成熟的氣質,如同一柄剛剛鍛造好還未沾染血腥的利刃。
他露出笑,將照片與照片間的白色縫隙小心對齊直線,然而握在刀柄上的手卻怎么都不肯向下。
他們就要成為一名真正的警察了。
咔嚓一聲,鋒利的閘刀將照片一分為二,隨后又有幾聲同樣的聲響,伊達將切好的照片放進小袋里,拿筆在表面寫下名字。
白山清輝。
這是白山清輝死后的第八年。
時間過得很快,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過得這么快。
明明在警校時的生活還歷歷在目,明明好像昨天他們還在聊天笑鬧、擁抱互損。
今天就突然間,只能透過冰冷的墓碑和墓碑上冰冷的文字、照片來接觸彼此。
八年了,最初深入骨髓、痛徹心扉的悲傷絕望也被時間埋藏到了心底最深處。
只在午夜夢回和突然的恍惚中,才能再一次感受到窒息般的堵塞與無力感。
墓園的草地刮過輕柔的風,吹動起擺放在墓碑前的一束束鮮花。
“呀,呀,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