攖寧宮是宗門弟子學習的地方,講究“鬧中取靜,靜中求學”。因為教導的都是較為尋常的知識,所以內門和外門弟子學習的內容都是一樣的。
不過大部分弟子加入內門之后都有自己的師尊給開小灶,閉門造車的成效也不如外出歷練,所以會來上日課的內門弟子不多,大多都是外門弟子。而比起每次都座無虛席、扒窗都要聽的劍術課來說,儀典長老的禮法課簡直是極地凍土,每次都是小貓兩三只。
畢竟求真問道,大部分弟子會更憧憬移山填海的威能,而需要上日課的又基本是十來歲的少年人,聽不進枯燥的禮法也是正常的。
以前宋從心倒是隔三差五就會來聽聽禮法課,對她來說這就像大學里只給女生開小灶的“化妝課”一樣,算是課余時間難得的雅趣了。
禮法課有些枯燥,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后,宋從心比以前更能沉得下心,文言文的水平也突飛猛進,至少上課時不會想打瞌睡了。
“那么,今日的課就上到這里。”儀典長老是一位很有氣質的女修,看上去三十多歲,容貌寡淡,但衣著裝扮卻很有韻味,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儀典長老的性子很好,哪怕堂上只有小貓兩三只,她也氣定神閑,看不出絲毫氣怒“有什么晦澀不明的地方嗎”
宋從心下意識地搖頭,儀典長老講得其實很細,正是因為細才會讓人覺得枯燥,但的確沒有什么難以理解的地方。
點完頭后,宋從心又覺得自己有點傻,長老只是隨口問問,應該看不見她這傻兮兮的樣子吧。
誰知,宋從心收拾好書冊準備離開時,卻突然被一個扎著雙髻的小道童給叫住了“這位道友,請留步。”
宋從心回頭望去,發現竟是儀典長老身旁隨侍的小道童“道友喚我何事”
“沒什么。”小道童環顧四周,見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沒人發現他在跟一個外門弟子搭話,這才朝著宋從心招了招手。這倒不是嫌棄宋從心是個外門弟子,主要人心難測,小道童不想給宋從心招惹麻煩事。
宋從心靠近些許,便被小道童拉住了衣袖,她不得不俯身彎腰,將耳朵湊到了小道童的眼前。
奶里奶氣的吐息噴灑在耳畔,小道童的聲音也嫩生生的“我們長老讓我問問你,為什么這半年突然不來聽課了呀”
宋從心心里一驚,沒想到宗門八大長老之一的儀典長老居然還記得她這個籍籍無名的外門弟子,要知道很多外門長老都記不住門下弟子的道號。
“在下這半年來都在閉關,并非偷閑躲懶。勞長老牽掛,實在愧不敢當。”宋從心單膝跪地,鄭重地說道。
“這樣啊。”小道童雖然伶俐聰明,但到底還是個懵懂的孩子,聽她這么說完,便伸手在袖袋中掏了掏,“這個是長老讓我轉交給你的。”
宋從心定睛一看,原來是幾本捆扎在一起的書冊,封面上似有“禮法”二字,字跡鐵畫銀鉤,極有風骨。
原來是給缺課半年的學生送學堂筆記啊。
宋從心接過書冊,還來不及查看,便先笑著道謝道“替我謝過長老。”
小道童軟綿綿地回以一笑,轉身邁著小步子嗒嗒地跑走了。宋從心朝他離開的方向望去,只見屏風上有個人影放下了簾子,不再看向這邊。
宋從心朝著那個影子的方向深深一躬,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收拾好東西離開了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