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只能苦練。通過死記硬背的笨方法把所有的調子都記進腦子里。
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重溟城已經開始整備隊伍,挑選自愿加入“敢死隊”的將士,其中絕大部分的都是當年追隨姬重瀾的老兵。從姬既望那里得到的情報便可知曉,重溟城對于探索深海之事可謂是慎之又慎,這大抵是與海洋共生的沿海子民們在過往無數次的嘗試中總結出來的經驗。行走在重溟城的街道上,不僅能看見四處盤查與鎮壓鬧事者的巡邏隊,就連商販海民們都沉浸在一股沉重肅穆的氛圍中。
宋從心在和姬既望確認了入隊日期之后,他們這支四人小隊了也開始了行動。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將“法蓮大師”與其他三人解綁分開,因此身為苦行僧的法蓮大師在拜訪了重溟城內的佛廟后便很快“離開”了重溟城。如今的重溟城是守備森嚴、易出難進,“法蓮大師”的離開沒有受到阻攔,所以梵緣淺的這個偽裝身份很快便順利地離開了眾人的視野。
“法蓮大師”前腳剛走,后腳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柳重光便因為車馬勞頓以及水土不服而病倒在床。湛玄做足了“憂心妹妹的好哥哥”應有的姿態,一直陪伴在“妹妹”的身邊不曾離開。而身為馬夫“李山”的宵和更是忙前忙后,被支使著采買藥物、買糖水、買話本買各種能給任性大小姐解悶的小玩意兒。實際上,宋從心與梵緣淺都已經從城中脫身,在姬既望的幫助下躲在一處海邊的巖洞里。
“拂雪,沒有關系嗎不然還是換我去吧。”湛玄看著收拾行囊的宋從心,忍不住開口詢問了一句。
“師兄,我和佛子一同前去是最穩妥的。師兄修為最高,亦有名望,在解決魔患事件以及組織各路弟子方面,師兄比我有經驗。”宋從心很有自知之明,雖然她也曾統籌過數百名弟子共同對敵,但在組織人手以及解決突發事件這一方面,她不如湛玄,“師兄是我們最大的后手,萬一出了什么事,師兄要盡可能穩住前方的戰線,讓海民盡快撤離。師兄,請相信拂雪。”
“我當然相信。”湛玄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少女淡然卻不曾有過絲毫動搖的眼神,“拂雪也要記得,小心謹慎,切勿冒進。我輩修士雖然身負鎮守九州之責,但魔患難有平歇之日。無極道門不是一手遮天的圣人,這也絕非是一家之事。凡事都以自身性命為重,答應師兄,好嗎”
宋從心回頭看著湛玄懇切的神情,心想師兄你到底對我有什么誤解這要是真的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那我絕對跑得比誰都快。
想是這么想的,宋從心面上卻依舊冷淡自若“我明白的,師兄。”
宋從心收拾好行囊后便翻窗離去,湛玄與宵和的任務也不輕松。他們需要在城中為她們打掩護,另一方面則是要將情報傳遞出去,請求增派支援。目前重溟城中的情況未明,但三十年前消失的城主之歌再現人間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歸墟再臨之事撲朔迷離,甚至還牽扯出了失落的氐人國以及亡海者,而讓人感到困惑的是,本該成為他們此行心腹大患的渦流教卻至今都不見蹤影。
“外道往往隱藏于眾生低谷。”湛玄提起渦流教時,平日里溫和的笑容都盡數斂去,于默默處生出了幾分冷意,“此事便交給師兄吧。”
解決外道也是仙家弟子需要做的事情之一,然而這些外道往往會偽裝成普通的平民百姓從而大隱于市。他們的行為舉止與普通人沒有什么不同,這也是宋從心決心前往深海而非留守重溟城的原因。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殺人從來都不是一件可以輕易釋懷的事。
雖然這其實也算是一種逃避,但比起審訊與處決外道,宋從心寧可去和滿身粘液、扭曲畸形的亡海者為敵。
宋從心回到了灘涂,先是看望了一下捧著留影石死記硬背各種旋律、看上去已經雙目成空隨時都可以坐化的梵緣淺,之后便在淺海的一塊礁石邊,找到了浸泡在海水中、神情懨懨的姬既望。
“大海里,有不干凈的東西。”這位能以貌殺人的少城主,在晴日的白晝下更顯妖冶。但是美人容貌再美,也頂不住他毫不顧忌自己的儀態。姬既望趴在漆黑的礁巖上,雙臂耷拉在前方,這本該絕美的“鮫人出海”圖,此時卻焉巴得仿若“海民曬了好大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