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情報有延遲以及斷層,你便告訴我,你在咸臨與大夏究竟調查出了什么。”男子道,“銜蟬說,你找到了白鳳的軍師謝秀衣但據我所知,凡人不應當知道苦剎之地發生的事,而我受限于此,也不知道外界究竟發生了什么。”
“好。”宋從心頷首,回頭看了楚夭與梵緣淺一眼,隨即她思忖片刻,將一路走來的線索碎片整合齊全,“我長話短說,從我調查到的情報看來,外道約莫是在三十年前便開始了這一場針對咸臨與夏國的布局。三十年前,夏國與咸臨同時遭到外道的滲透,夏國皇室中人已被更替取代,那一方負責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火;而咸臨因為宣白鳳與謝秀衣之故,那位齊國師未能控制咸臨的局勢,只能挾宣懷王與宣白鳳等人形成對峙。”
“夏國官家失陷后,權力架空的矛盾沖突對外轉移,藉由九年前的九嬰災變事件,打響了戰爭的序幕。九嬰災變事件目的有三,其一是算計當年前往北荒山調查的外門弟子,借世家之力沖擊主宗內門持劍長老的權威,最后令其引咎退位;其二是令仙凡之間矛盾進一步尖銳,夏國左丞相盜取被魔氣所染的仙家良種散于民間,咸臨這方則將引動九嬰致使邊境三城遭劫之事掛扣于仙門,激起民憤,掣肘仙門勢力。”
“其三,借九嬰襲城之事挑動夏國與咸臨累積已久的仇恨,同時將夏國內部糧災之禍對外轉移,最終致使兩國開戰。”
宋從心說到這里,男子抱在懷中的玄貓便仰頭“喵”了一聲,似乎在證明宋從心所言非虛。
男子摸了摸玄貓的腦袋,沉默片刻,道“繼續。”
“宣白鳳與桐冠城失落之后,咸臨局勢一度潰敗。但定疆軍軍師謝秀衣在危難關頭重整山河,力挽狂瀾,令國師不得不再次隱于幕后。”宋從心面無表情地說道,“從這點來看,無論是夏國還是咸臨,所謂的外道很可能不是這些教派的核心信徒。外道或許是就地取材,令原先的士人階級投靠并且歸屬于他們。這些宵小之輩藏頭露尾,不敢明面相爭,攪亂渾水也是為自身作掩護。”
“哈。”男子發出了一聲氣音般的諷笑,“這些蛇鼠之輩也就只會在地溝里算計了。”
“夏國糧災內亂,咸臨苛政絕言,由此,兩國局勢陷入了混亂。”宋從心說完明面上的情報,轉而道,“但這所做的一切,真正的目的都掩藏在大亂之后。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師尊。”
宋從心話音剛落,原本還因為找到靠山而老神在在的玄貓忽而猛地抬起頭來,一雙澄金色的豎瞳死死地盯著宋從心。
“”男子也愣怔了一瞬,“此話怎講”
宋從心垂了垂眼眸,她原本是不太確定的,但在翻閱過明月樓的情報并和謝秀衣交談過后,她才能肯定這是一場針對明塵上仙的陰謀。
“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到如今,宋從心已經不愿再消極應對那些刮面而來的寒風,“據我所知,五百年前,新任人皇登基之時爆發謀逆與內亂,有人借此動用行天令引仙門弟子前來五轂國帝都永安。而這造成的結果卻是人皇與大巫隕落,人間道統斷絕,仙門弟子從此再不敢插手凡塵。既然永安帝都的失落明顯與外道有關,那五百年前同樣孤身一人來到這里的師尊究竟做了什么”
“師尊做了什么,切裂了此世與祂的牽連師尊讓苦剎淪為無主之地,讓屬于祂的信徒惶惶不可終日,甚至讓他們絕望到顧不得僭越去鉆研開啟苦剎的門鑰,只為了來此尋找祂最后遺留于世的痕跡”
“師兄,你能否將當年的真相告知于我”
“這一切本該是淹沒在歲月長河中的歷史,在那等偉力的干涉之下,這本是連故紙堆中都不會撰寫的一段往事。”
“若不是我被制成了活著的靈性之書,我恐怕也無法銘記并記錄這一切。有些諷刺,那些被歷史抹去的英雄與閃爍著人性光輝的故事,我卻是從外道的典籍與寶庫中得知。”倚在輪椅上的女子緩緩地呼出一口白霧,幽州雖不如北地疾苦,但冬日也十分難熬刺骨,“或許是因為他們也明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也可能是因為正道做不來將活人制成書這般違背道德之事。總之,我自敵人的手中,明白了此世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