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拂雪,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拂雪這孩子”掌泉長老轉了轉手里的核桃,“慧極必傷,情深不壽但愿她能走出來吧。”
人人皆知擺脫煩惱、身心清凈的辦法便是看開與放下,但當事情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時,能豁達灑脫到萬般入眼而不過心的人又能有幾個更何況在掌泉長老看來,掌門師兄這弟子看似性如冰雪孤情寡欲,實際心事甚重。她就像她背上背負的那把鳳凰焦尾琴,每一線理智都緊繃如弦,用生命在琴上起舞。這樣固然可以奏出慷慨激昂的樂曲,可實則每一根琴弦都有磨損與斷裂的風險。
“不必憂心,師妹。”掌泉長老拍著清儀道人的肩膀安慰道,“師兄定然心里有數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在意拂雪那孩子。”
掌泉長老這話一出口,竟和清儀道人同時一怔,兩人都覺得有種莫名的怪異。
“多少年過去了居然還能用這種話來形容掌教師兄。”掌泉長老收回手,搖頭失笑,“這可真是新奇。”
與還能互相寬慰彼此的長老們相比,無極道門內部則陷入了一種深沉的壓抑。
這種壓抑的氛圍便如山間門欲來的風雨,空氣逼仄得讓人不敢大聲說話,所有身在其位的弟子們都極盡所能地推動加快幽州相關的調查工作。安置受災百姓、凈化魔穢土地、追查外道蹤跡慣來習慣世外緩慢生活節奏的弟子們突然悶不吭聲、不約而同地開始了工作,就連在外歷練剛剛回宗不久的弟子們也被這股氛圍所感染,一時間門連腳步與說話聲都放輕了些許。
“這位師兄,我剛回宗不久,能問一下內門這是怎么了嗎”
他們小心翼翼地找上平日里交好的同門,然而被問話的同門卻好像被針刺了一般,露出了悲憤交織、堪稱咬牙切齒的神情。
而后,他們便從同門的口中得知了“拂雪師姐于幽州之行歸來后一夜白頭”的消息,幾乎所有人在聽見這件事的第一瞬間門都是眼前一黑發首乃人之精氣所在,一夜白頭不是心傷至哀便是元氣大傷耗損了壽數。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已經足夠令人肝膽俱裂、愁腸百結了。
“而且,東華山歲青宮的折柳道人前些時日還給我宗寄了信那位你是知道的,他不與任何人往來,所以信寄到了佐世長老那。有人看見佐世長老在拿到信后第一時間門趕往了拂雪師姐所在的太素山,還吩咐弟子們守好山門說是、說是”那弟子咬牙,接下來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說是拂雪師姐險些在幽州殞命了,虧得折柳道人先前為她施加了一次庇佑,這才、才”
這回,聽罷消息的弟子已經不僅僅是眼前一黑了,他險些腿軟坐倒在地,滿心都是恐慌與后怕。
外人恐怕很難理解掌教首席對無極道門的意義所在。
但若是讓無極道門的內門弟子來說,僅一件事便足以讓他們心中敬懷自拂雪師姐進入內門后,在九州列宿地脈網與拂雪師姐建立的“平山海”除魔隊伍的及時救援之下,這些年來無極道門內門驚人的無任何一名弟子折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