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少女眉眼深邃,氣質清冷,換上一頭白發之后更是自帶仙氣,一往無前地朝著這個類型的巔峰走去。
剛剛蘇醒過來的拂雪仙君擺著一張神情嚴肅的面孔,一本正經地在鏡子前捋著自己長及膝蓋的頭發,在確認頭發全部變白后,拂雪仙君那雙古井無波般平靜的眼眸都泛起了些許震撼的神情。
通常來說,已經長出來的頭發是不會突然變色的,所謂的“一夜白頭”其實指的是發根處新長出來的頭發變白了。但修士不一樣,“發首乃人之精氣所在”這句話放在修士身上可謂是再真是不過的大白話描述了。
一位修士的修為境界以及身體狀態基本都可以從面色以及發首上反應出來,柔順有光澤的證明狀態不錯,毛躁干枯的則是靈力枯涸。畢竟修士體內的靈炁循環會自行運轉維持著外在巔峰期的體貌,若是外在出現了問題,那體內的靈炁循環必然也出現了問題。
這一夜白發
宋從心茫然地薅了薅自己的頭發,頭發的顏色并不是那種生硬突兀、一眼便能看出是顏料漂洗出來的白色,也不是自然衰老后略微帶點灰色的、黯淡且毫無生機的白,她的長發是一種質地柔和朦朧且富有光澤的銀白。
若說宋從心以前雖然高標逸韻,但一眼看過去還只是個眉眼冷淡的少女,那如今她只是往哪里一坐,整個人便自成一種輕云蔽月、流風回雪的朦朧意境。美則美矣,就是不太有人氣,非要形容的話,就好像在看一副光影絕美的畫。
宋從心“”好怪,再看一眼
宋從心撓頭感覺自己腦子好像要長出來了,這種銀白色的發色跟當初化龍后的姬既望很像,但姬既望本來就好看得不像人所以倒也沒什么。但放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對勁,整個人都好似要在昏暗的環境中發光一樣。
不過算了,想那么多也沒用。宋從心掙扎著爬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竟然還穿著那件破爛的法袍。宋從心連忙披頭散發地跑去后院的凈靈池子里清洗了自己,已經破損到難以修補的法袍只能忍痛丟棄。這些年來宋從心一直忙得腳不沾地,時至今日太素山上都仍然沒有侍從與奉劍者。但好在當初長老們贈送的見面禮中有負責打理俗務的偃甲人偶,宋從心將偃甲人偶找出來后便隨它自行掃撒房間了。
屋舍內傳來偃甲人偶行走時的足音,宋從心仰頭沉在靈泉水中,周圍廖無人聲,只有風過疏竹時搖曳的樹影與潺潺的水聲。
這種恰到好處的靜謐氛圍有助于思考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修為突破導致心境變化的原因,往常浮躁的心緒如河里的泥沙般一點點地沉底。宋從心此時沒有任何想要與人交談或是社交的欲望,她只想一個人待著,然后安靜地處理一些駁雜混亂的事情。
雪發散在水中,如環繞身側靜默流淌的云。宋從心覺得自己如今終于可以抽出手來,去做一些自己很久之前便想過要做、但總是因為各種忙碌事宜而被擱置在腦后的事情比如說,布置打理一下自己的道場,以及,整理自己的思緒。
宋從心可謂是上清界中過得最樸素粗糙的高階修士了,尋常修士修為越高,心性便會越淡。享受清凈而不愿與人來往的大能修士往往都會有一兩項用以打發時間的個人愛好,比如明塵上仙鐘情于茶道,清儀道人喜愛調香。但反觀宋從心,她這些年來連自己的道場都很少駐留,不是忙著四處救火就是忙著解決各種事務,留給自己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
打理好自己后,宋從心便和偃甲人偶一道將自己的住所全部清掃了一遍。設有陣法與祛塵符陣的道場十分干凈,只是因為長久無人居住而少了一些人氣。掃撒結束后,宋從心坐在長廊的臺階上托著下巴,看著庭院中布施清雅怡人的景趣。她的道場是納蘭清辭與梁修一同為她布置的,大家出身的納蘭清辭品位自然是極好的,庭院中山水錯落,借景成畫,無論誰來都挑不出錯來。
但挑不出錯,卻不太符合宋從心的胃口。她其實不太喜歡太過空曠的房間,因為那樣一個人住著總會顯得太過寂寞,人的鮮活氣好像要被房子吞掉一般。想到這,宋從心小跑著進了自己的庫房,繞過那些擺放整齊的天材地寶,從內里翻出許多箱“毛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