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面軍旗與刻字,宣平沙似有所感,抬頭看向了遠方并肩而立的兩樽青銅像。須臾,少年抿了抿唇,卻是微微濕潤了眼眶。
母親終究還是回不來了。
少年抱著錦盒,在英靈碑下靜待良久,等到起伏不定的心緒平復下來之后,他才徑自轉身,往陵園深處走去。
英澤陵園到底是皇室別宮改建而來的,雖然拆除了許多宮室,但內里卻還保有一些以供皇室歇腳的雅間。最內間的庭院已經被御前侍衛徹底封鎖,侍衛們看見少年平安歸來,這才不動聲色地松緩了一口氣。其中一名侍衛上前正想接過宣平沙手中的錦盒,少年卻擺擺手制止了他。
宣平沙抱著錦盒步入室內時,宮室內坐立難安的黑紗女子這才猛然起身,急聲道“陛下,您怎可一名侍衛都不帶便與對方獨處”
“傅卿,你也明白,對那等存在來說,帶不帶侍衛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對方若要傷人,這世間不會有人是她的一合之敵。”宣平沙笑了笑,看上去從容自在,“而且來者并無惡意,僅僅只是來悼念故人而已。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妨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可是”傅離簡直急得嘴上冒泡。
“不必憂心,傅卿。那位的身份朕已知曉。”宣平沙遞出了手中的錦盒,嘆氣,“是謝姨和母親都曾經提過的人。”
“是、是那位拂雪道君”傅離看著錦盒,愣怔了一瞬。
“是啊,是那位青峰三尺雪,跡出江海平的拂雪道君。”宣平沙心中喟嘆,他轉身,看向這間藏在英澤陵園最深處的宮室的壁畫墻。
描繪了江山畫影的留景墻上只掛著兩副畫像,那是十數年前由桐冠城府衙通緝令畫師自仙門弟子手中換來的畫像。無數畫師工匠都嘗試在墻上復原當時的盛景與那人的風采,但無論如何都描繪都稍顯呆板,最終便只能將那兩幅寶貴的畫像封存在琉璃墻上。
其中一幅名為水天一色間,記錄的當年桐冠城中仙家子弟與守城士兵共同抵御九嬰后的情景。據那位畫師所說,他同樣繪制了一副相似的畫作,取名為桐冠城九嬰劫后眾生相,與當時那名仙家弟子作為交換。
而另一幅,則是這名畫師與那仙門弟子斗氣之后強討而來的,名為執光。
畫作之上,高舉火炬的白衣女子長劍斜指于地,畫者過于注重神韻而非形態,因此她不去著墨少女的眉目,而是著重描繪了那人飛揚的袖擺與嶙峋的脊骨。
女子腳下踩著濕濘的長路,滂沱大雨瀝出斑駁的水珠。
她手中的火炬,不愿為塵世的風雨怯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