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從心試探烏巴拉寨中是否有外來的人口之時,格桑梅朵大咧咧地道“當然有啦,他們許多人來到這里就不肯走了呢。曾經還有幾位衣著打扮有些陌生的人來到這里,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看見村子時卻突然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的,之后便住在寨子里了。”
“要怎樣才能留在寨子里呢”宋從心做出好奇的姿態。
“唔,要、要”提起這個話題,格桑梅朵臉頰飄起浮紅,神情有些藏不住的羞赧之意,“圖南拉,你可別生氣哦。這是祭司大人們說的,外地人想要留下,就必須和我們這兒的姑娘小伙通婚,否則之后還是要離開雪山的”她說著,眼角的余光飛快地掃過一旁垂眸不語的蘭因。
“通婚嗎”宋從心沒察覺到格桑梅朵的異樣,兀自思忖著烏巴拉寨的祭司定下這條戒律的原因。
“是的,只有流淌著神的血脈,才能自由地行走在神賜的圣地。”格桑梅朵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自摁捺下面上的熱意,“祭司大人們說過,我們是神的遺民,外來者只有與我們通婚,成為親密無間的家人后才能和我們一樣擁有神的賜福哦。”
“神的賜福”宋從心追問道。
“啊,這個就不能多說了,只有在締結婚契的儀式上,才會出現神跡哦。”格桑梅朵狡黠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屆時,居住在寺院中的神子大人也會出現在神圣的儀式上,為新人賜福與布施。那可是難得一遇的好事哦,只要見過神子大人,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都會擁有好運呢。”
“神子”宋從心不動聲色,再次試探,露出了好似困惑般的神情,“抱歉,梅朵拉,曾經抵達雪山的商人與僧侶曾經將烏巴拉寨的傳說帶到雪國的每一寸土地。據說,庇佑烏巴拉寨的乃是妙音之主,祂行走人間的化身應當是一位女性而非男”
“先靈啊”格桑梅朵突然將手擋在宋從心的唇邊,打斷了宋從心未能說出口的話。
只見格桑梅朵瞠大了眼眸,額角竟有冷汗沁出,她抬起的手微微地顫抖著,身體的本能與肢體反應都在訴說著她的害怕。
“我很抱歉,是我冒犯了什么嗎”宋從心見好就收,連忙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不、不怪你,圖南拉。是我沒跟你們提前說清楚。”格桑梅朵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臟,好似死里逃生般地呼出了一口氣,“抱歉,圖南拉。我沒離開過雪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但、但是,自從那一場災難之后,這里已經不能再提起那個偉大的存在了。”
格桑梅朵垂下頭顱,神情有些隱忍的難過“我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思念,但是不能再提起祂。龍神保佑著我們,但若是驚擾了祂的長眠,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知道你們這些外來者都是為祂而來的,但是祂已經離我們而去,盛開在天山之上了。”
神祇的離去不被喚作“死”,烏巴拉寨稱其為“盛開”,因為神女埋骨之處都會開出思憶前塵的花來。
但,為何不能提起呢烏巴拉寨中分明還有“活女神”。宋從心思慮著,面上卻流露出幾分悲哀與歉意“抱歉,我”
“但祂還在。”一直沒有開口的蘭因突然說道,他嗓音仍舊是那種被火撩舔過的沙啞,低沉而又磁性,“祂若是不在了,這里不會有常青的樹,地上不會有溫暖的水,山崖上不會有盛開的花。祂還在這里,所以你們還被祂托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