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光微曦,大霧茫茫。
蘭因似有所感地抬頭,遠眺著雪山所在的方向。他手中長刀染血,血滴如珠般滾滾而落,將刀尖所指的那片地染出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蘭因沒有回頭,只是冰冷漠然地問話。就在他身前不過一臂之距的地方,烏巴拉寨中的最高祭司以極其屈辱的姿態跪立在地上,他低垂著頭顱,手背在身后,肥胖畸變的身軀不停地抽搐、痙攣。
他之所以這么跪著,不是因為恐懼更不是因為敬畏,而是因為他被剜去膝蓋與手肘骨,青年的刀便壓在他的肩膀上。
“你們這是褻瀆神恩”烏巴拉寨的主祭已經不再年輕了,盡管臉龐五官依舊豐盈,但渾濁的眼珠與灰白的發卻可以看出那些被人奪走的歲月仍在這具軀殼上流淌。長生到底不是永生,再長的壽命也會有終結的那一日,那或許便是今日了。
“別廢話。”楚夭暴躁無比地踹倒了寺院內的丹爐,隨著咣當砸在地上的爐蓋與傾倒而出的爐灰,一截斷手滾落而出,可怖的是這只已然腐爛的枯手皮肉間門竟鉆纏著三條手臂長的百足,“先是腿骨、手骨,然后是你的眼睛、鼻子、耳朵。反正你們已經不想當人了,寧可去當一塊只有進食本能的肉了,那這些東西對你們來說也是無關緊要的吧”
身著紅衣的楚夭與身著黑衣的蘭因站在寺院中,宛如前來索命的惡鬼。眼見著主祭還有力氣說廢話,蘭因偏了偏頭,一腳便將主祭踹倒在地,踩著他的頭顱往地上一攆。
“帶我們去長樂神殿。”
“龍神在上,愚人犯禁求神顯靈,懲戒宵小”
主祭還在凄厲地嘶吼,仿佛早已不會思考的傀儡一般,除了祈求自己的神,他什么都做不到。
楚夭已經不耐煩繼續聽他繼續拖延下去了,此時天已經亮了,真要等到孩子死了才來喂奶,那一切都遲了。她抽出自己的剝皮小刀,正準備履行自己的“承諾”。
“不要為難他了。”突然,一聲清淡如水的聲音打斷了這場恐怖的“暴行”。
楚夭抬頭,便看見晨曦的天光之下,身披雪色袈裟的神子坐在尸傀的肩膀上,正朝著他們緩緩而來,他琉璃色的眼眸平靜安詳,如一陣夾雜著霜寒的風,撫平世人心中的躁動“他的靈魂已經被磨損得所剩無幾了,除了求生的本能與進食的欲望,已然與蟲子無異了。”
楚夭聽罷,卻是輕笑著舉刀指向神子“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提醒我應該審問還清醒的人嗎”
“我帶你們去長樂神殿。”神子江央垂了垂眼眸,“我告訴你們此間門的所有。”
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你們能承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