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星塔的大殿席位是依照星圖來進行排布的,星君在此施展了芥子術法,從外面看來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塔樓,內里卻是裝載著星河的洞天云夢。
張萬世環顧四周,提前到場的無非都是各大世家,畢竟對于他們來說,天景雅集也是結交人脈、互通有無的大好時機。而除了七大修真望族以外,那些佇立在人世巔峰的各派代表鮮少會有提前到場的。對此,張萬世倒也并非不能理解,畢竟他自己都不耐煩同宗后輩的阿諛奉承而跑到塔里躲清凈了,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他們的存在恐怕也與那些后輩相似。無極道門與禪心院倒是不在意這些,但某些勢力卻很在意,在意到每次入殿都要掐著點,仿佛早來一時半刻就會跌份一樣。
目前到場的煉虛合道之境的大能只有明月樓主檻花但是沒人敢上前和這位喜怒無常的主搭話,否則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賣了還幫著數錢也不是沒可能的。
張萬世暗中多瞅了幾眼,他有些意外的發現以往衣著打扮總是大紅大紫的明月樓主今日竟穿了一件堪稱簡素的青衫,雖然衣擺上依舊以精湛的技法繡了青竹綠林,但比起以往妖冶到堪稱扎眼的風格,現在完全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了。要知道明月樓主那是上清界出了名的天生反骨,在一眾推崇清苦、簡素的修士之中,只有他時常將金錢享樂等俗物掛在嘴邊。無利不早起的商人本色,笑里藏刀的溫柔假面,明月樓主就像一只渾身劇毒的花蝴蝶。
而現在,一身青衫的明月樓主正灑脫地倚在席間,手里拿著角梳給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梳著頭發。他意態閑懶,梳幾下便要打個哈欠,相比之下,男孩看上去倒是十分乖巧,只見那孩子穿著一身縷金百蝶穿花絲綢短襖,捻著雪緞廣袖,臉上畫了淡淡的紅妝,垂眸斂眉的姿態頗有幾分嫻靜文雅
張萬世“”
張萬世痛苦萬分地移開了視線,以往明月樓主穿得像只花蝴蝶,現在他仿佛一只綠孔雀身邊還多帶了一只黃鸝鳥。雖然他很愛聽戲,但一想到唱戲
的人是明月樓主,他這心里怎么就瘆得慌呢
禪心院和無極道門的代表還未到場,據說兩方勢力今年的代表者便是那兩位精彩艷艷的后起之秀;重溟城主的席位也空缺著,不知那位據說相當賢明的異人城主性情如何;東華山呃,據說他們今年出席的人是折柳道人,那沒事了,估計整個雅集下來都見不到人了;下方與各大世家交談的青年儀態清貴、氣度非凡,雖是凡人之身,立于殿堂卻毫不怯場,看上去還是個生面孔,莫非這位青年就是傳說中一統幽州的興國之主天承帝
國不可一日無君,天承帝若是前來日月山參加天景雅集,那興國當政的莫非是定國公主看樣子這對兄妹之間的關系果真親厚,半分江山也不生半點猜忌。
至于姜家張萬世繼續張望,然而這一看,卻有些意外地發現姜家人竟然已經到了。這可有點稀奇了,因為張萬世先前在心里念叨的“某些勢力”特指的便是姜家,那真是到了上清界都要擺帝王范兒的主。但今個兒真是奇了,姜家的位置上只有兩位身穿黑衣的護衛肅立,可見姜家代表人是來了后又離開了。
姜家此次出席的代表是誰張萬世努力回想了一下,最后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心想,哦,是姜道君啊。
那就不奇怪了。那位隨性如風,是姜家中唯一不在乎身份地位的人。就算對方點個卯后又跑出去抽陀螺玩,張萬世都不覺得奇怪。
也不知道那位短短幾年間便和姜道君齊名的拂雪道君又是何許人也晚輩的轉述多少有些失真,還是要親眼見過才知傳言虛實。
張萬世捋了捋自己的美髯,雖然他不贊同晚輩輕看了明塵上仙的親傳弟子,但他確實也是前輩。聽說拂雪道君年歲還不及知命之年,這么小的孩子初次出席這般重大的場合也不知道會不會緊張,這些同僚們可一個賽一個的傲慢。身為前輩,他應該率先釋放善意,也算是給無極道門賣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