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希并非分不清真實與虛假,而是于她而言,真實虛假其實并不重要。
若在彼世中被無窮無盡的怪物殺死,現世中的她是否也會迎來死亡的結局呢最絕望最難熬的歲月里,靈希在畸形扭曲的世界中疲于奔命,在殺與不殺之間掙扎糾葛,就在她覺得自己即將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那個女人出現了。
“小孩,你怎么在這兒啊”那是一個鬢發微白、看上去有些年歲的女人,但她的衣著打扮飄逸好看,就好似村里人無意中提起的世外的仙長。
她將靈希從遍地尸骸中抱起,擦干凈她的臉頰,靈希驚懼無比地咬住她的手腕,咬出血來都沒有松口。直到濃郁的鐵銹腥氣充盈口腔,意識到那是活人而非怪物幻化的人形時,靈希聞見了她廣袖上令人安心的香。
靈希從未在彼世中見過活人,更何況是那么鮮活、以至于有幾分無厘頭的人。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能看見不同的世界交疊在一起的模樣。”女人總是耐心地聽她說話,既不表現出過火的憐憫,也并不露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可憐的,彼世,啊,也就是我所在的這個世界確實不怎么美好。這些怪物都有礙觀瞻,別說你了,有時候我看了都覺得手癢。”
沉郁黑暗的世界中,靈希聽著她的話,竟然有幾分想笑。
“來來來,我教你,看到這些怪物了嗎其實我們也不必非得把它殺死,你看它,手腳太長也不是好事,因為它想傷人就必須抬手,只要我們往旁邊一躲”
白衣女人在怪物堆中從容游走,那些幾乎要將靈希逼瘋的怪物,在她的話語中竟顯得滑稽而又笨拙,近乎可笑。
“當你看,它自己磕在墻上了,這不關我的事對吧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此為八門你想學嗎”
靈希聞言卻是愣怔了,她茫茫然地看著女人的臉,眼淚奪眶而出。
“好像,以前也有人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是嗎那個人叫什么名字呢”
“”靈希倚在墻上,一邊笑又一邊流淚,她搖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那個女人教了她很多,逃生的法門,鍛體的心法。靈希無法控制自己進入彼世的契機,但只要她求救,那個女人總會不顧一切地來到她身邊。
她會與她一同面對那個猙獰可怕的世界,會牽著她的手走過黯淡無光的長夜,會給她說一些
風趣幽默的故事,在那個“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的世界中,她分明活得也很辛苦,但她卻憑一己之力,給靈希撐起了一個沒有風雨的棲息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