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因為宋從心已經預知到此行的兇險,而是她習慣做好最壞的打算。
耗時一個月跨越中州的崇山峻嶺,宋從心和靈希這才依稀看見坐落在盆地中的煙火人家。徒步跋涉近千里,兩人才終于抵達了天殷國邊境的第一座城池“霖城”。
這座因降水充沛而以“霖”為名的城池都出現了干旱的境況,中州的災情恐怕不容樂觀。這一路走來,宋從心且行且看,雖然只是管中窺豹,但她對中州的民生已經有了一個粗略的看法。兩人騎著馬繼續前行,趕在天黑前抵達了城池,出示通關文牒后,宋從心和靈希正式進入了天殷。
霖城市井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可行車馬的青石大道,布局整齊的屋舍民宅。販夫走卒沿街叫賣,市民提著菜籃子趕集,偶有三兩孩童手持風車小跑而過,熙熙攘攘,一派市井繁榮、歌舞升平之相。
“霖城作為邊境小城,竟也有這般氣象。”靈希牽著馬,走在宋從心身旁。
“天殷不愧是當世第一強國。”宋從心道,“單從市井民生來看,他國與天殷相比可謂是國力懸殊,無怪乎天殷能在亂世中佇立不倒。”
若不是中州地貌自成天險,天殷國的發展恐怕遠不止于此。其他國家還在戰亂、饑荒、外道的泥潭中沉浮,天殷卻仿佛與世隔絕,頗有太平盛世的氣象。這也難怪姜家有和無極道門叫板的底氣,能治理好如此廣袤的州域,統治者的手段底蘊缺一不可。
不過,宋從心并沒有輕易給天殷下定結論。一個國家,一個族群,構成集體的成分往往是復雜多樣的,她眼下看見的也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先找間客棧住下吧。”宋從心道。她向街道
旁擺攤的老人買了一小袋板栗,順便問了問路。老人態度友善,熱心地為她們指明了方向。
“柳回舟”的長相承其父輩,雅致溫文,清秀非常。這副皮囊淡去了宋從心冷冽的氣場,讓她顯得平易近人了不少。反倒是靈希頂著“柳映雪”的皮囊,眉眼雍容,仿若有光,小小年紀便能看出其迫人的氣場。兩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既斷絕了有心人的尋釁滋事,又會讓路人心生好感。
宋從心之所以同意靈希的同行,也是想讓這命途坎坷的師妹能夠多走走看看。就像不愿為生存而舍棄自由的吉量,抗爭命運的同時不要忘記沿途的風光。
“店家,兩間上房,還有兩匹馬也請給我們安排獨立的馬房。”兩人找到了霖城最好的客棧,以柳家兄妹的身份,去住破落的酒館反而會招致懷疑的目光。
宋從心觀察街景時,靈希已經翻身下馬,主動和店家交談。見店家面露難色,她在桌上放下一片金葉子,道“我家兄長的馬匹性烈,與其他馬匹同宿怕是會鬧,傷了其他客人的馬就不好了。我們可以加錢,讓它單獨住一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