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司處理過的陰詭災厄之中,嫌疑最大的除了幸存者以外便是首個消失的“受害者”。一方面引動災厄的人往往也是最先接觸詭秘的人,另一方面是為了躲避官府的視線借死脫身。驚飛和鷹覺白日里兵分兩路,鷹覺去了關家宅邸,驚飛則偽裝一番后借機探訪了目前居住在郊外的關家主母。那位關家主母已經病得起不了身,瘦骨嶙峋,生活起居都必須仰仗自己年邁的奶娘。而鷹覺則在關家宅邸中發現了一處破敗的地下密室。
雖然因為密室被人清理過,鷹覺并沒有發現足以作為證據的東西。零碎的線索未成形態,三人對案件卻已經有了初步的定論。
“還是要巡林搜山。”當務之急是找到失蹤者的下落以及幕后之人的蹤影,兩者找出其一,順瓜摸藤下去,這樁詭案便能破了。
隱刃打算再去郊外附近的深林看看,僅僅三個人便想搜尋廣袤的森林無疑是天方夜譚。但玄衣使也有自己的手段,他們只需要在特定的地方點燃引魂香,橫死或是尸骨未被收殮者大多會變成孤魂野鬼。若能引來一二神智猶存的死難者,要找到尸骨便不算太難。但引魂香也有危險,它散發出的特殊香氣會引來妖邪與精怪。冒然點燃引魂香可能會引火上身,以往有不少玄衣使便是因此而命喪當場。
玄衣使并不是世家子弟用來鍍金的“閑差”,在這不受無極道門管轄的領土之上,刑天司肩負著“鎮守山河”的重擔。
夜深人靜之時,整理好情報的三位玄衣使再次出門。途經另外兩間天字房時,走在前頭的隱刃突然停下了腳步。
“刑首”驚飛困惑道。下一瞬,她便目瞪口呆地看著刑首突然將耳朵貼在房門上,似是在側耳聆聽著什么。
驚飛立時噤聲
,她記得這兩間天字房是先前兩次巧遇的一對兄妹的房間。她對那兩位禮貌友善的兄妹觀感很好,但辦案最忌諱摻雜個人私情,驚飛便也只能默不作聲地看著隱刃。只見隱刃先是趴在門上側耳細聽,半晌,他突然探手入懷掏出一枚做工精湛的機關鑰插進門鎖,竟是要當場開鎖擅闖他人臥房。
“千機鑰”是玄衣使辦案配備的工具之一,形態千變萬化,砌入鎖扣后便會自行吻合校對,能打開這世上絕大部分的門鎖。但以往強行開鎖是為了搜查罪證,從未有人用來擅闖無辜民眾的臥房。驚飛看著隱刃的動作,一時間滿頭冷汗。還沒等她搜腸刮肚想出勸阻之詞時,門鎖已經咔地一聲,打開了。
輕工卓絕的玄衣少年如一條游魚般鉆入臥房,二話不說便直撲臥室隆起的床榻。
有那么一瞬間,驚飛幾乎忍不住尖叫出聲。但她的聲音卡在嗓子眼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玄衣少年猛地從床榻上拽下一個纖弱的人形來。
驚飛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無詔擅闖民宅”、“萬字自省文書”、“非諫之罪降職獲罪”等慘痛后果,她和鷹覺渾身僵硬地站在門外,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勉強回過神來的兩人才發現,被隱刃粗暴拎在手上的人形居然一聲不吭,四肢軟綿綿地下垂,像是死了一樣。
驚飛和鷹覺當即顧不得其他,快步上前仔細查看。他們以為在距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有人悄然被害,卻不想湊近一看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做工精細的人偶。
三人面面相覷,隱刃丟下人偶快步走向另一間房,開門后發現這間房里連敷衍搪塞的人偶都沒有。床褥疊得十分齊整,一摸褥子,微微的涼。
并非客人起夜或是別的什么,這間房根本就沒人住過。
“那對兄妹果然可疑。”隱刃發現天字房內沒有呼吸聲,這才強行硬闖。
鷹覺則想得更多“莫非他們與霖城的失蹤案有關”
“不知。”隱刃抱著匣刀,壓著嗓子,嚴酷道,“屆時將其逮捕,審訊一番便知。”
“逮捕可以,只須尋個由頭。”鷹覺立時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