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回舟似乎對那“東西”說了什么,但隱刃已經聽不到了。
等到隱刃再次回過神來,便發現周圍的陰詭之物已經煙消云散。他靠在墻上,像溺水的人般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眼前陣陣發黑,頭痛得似有針扎。驚飛和鷹覺半蹲在他身邊,焦急地大喊著什么。柳回舟強行掰開他的唇齒,往他嘴里塞了一枚丹藥。直到這時,隱刃才后知后覺地嘗到嘴里的血味與痛楚。
“你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了。”柳回舟道,“別動,聽我的,調整呼吸。來,呼吸”
不知為何,聽到眼前人平靜的聲音,隱刃這才抓到一絲“我還活著”的實感。
險險挽回一條命后,隱刃含著清涼止痛的丹藥,滿頭冷汗地靠在墻角。驚飛與鷹覺守在他身邊,發生了爭吵。
“刑首為何不拔刀”鷹覺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孽物不除,不知還要殘害多少無辜方才明明是大好的時機”
“你冷靜點”驚飛摁住鷹覺的肩膀,這兩次夜襲都是沖著她來的,但她卻比同僚表現得更為鎮定,“刑首輕易不能拔刀,我們還沒有摸清孽物的跟腳”
鷹覺緊咬后槽牙,似是想說些什么,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起身向站在一旁的柳映雪道謝,若不是柳映雪橫插一手,驚飛恐怕兇多吉少。
隱刃在柳回舟的幫助下緩和了呼吸,心緒稍微平復些許,他才用玄衣使的手語比劃道驚飛說得對,那并非孽物的跟腳。
驚飛的目光落在柳家兄妹的身上,這對來頭神秘的兄妹顯然知道什么,但玄衣使不能偏聽偏信,必須進行切實的調查。今夜與詭物又打了一個照面,基本上可以肯定這陰詭之物與關家脫不了干系。逝者的尸骨已經找到,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查明妖邪的跟腳。
“所以,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做呢”柳回舟從容道。
緩過勁來的隱刃打了幾個手勢,驚飛解釋道“我們回關家莊子。”
顯然,玄衣使確定破局的關鍵點就在關家主母的身上。
驚飛兩次遇襲,隱刃今夜被害,兩人的共通點便是都見過關家主母。白日里隱刃孤身一人入內也是為了留鷹覺進行
對比,三人以身作餌,終于錨定了目標。
眼見三人不顧傷勢,準備連夜奔襲趕回關家莊。柳回舟嘆了一口氣,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夜深人靜,蟬鳴時分,幾人趕到了關家莊外,卻忽而聽見一陣虛弱的歌聲。
隱刃爬上莊園外的樹干,朝莊園內眺望。只見一道纖瘦一道傴僂的身影在院中徘徊,纖弱的影子走在前頭,傴僂的影子提著燈籠跟在她身后。身穿白衣的女子在院子里漫無目的地游走,她仰著頭,哼著歌。那是一首以方言唱詞的兒歌,隱刃聽娘親唱過。
“天色黑黝黝,月娘梳妝頭,晚歸的鳥兒,快入夢”
瘦弱的女子哼著歌,她骨瘦如柴的手臂抬起,似要撫摸誰人的臉頰。片刻又雙手環抱,似在拍撫小小的襁褓。
“晚歸的鳥兒,快入夢,快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