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小女兒失蹤了,主母自那之后也徹底瘋了。”宋從心注視著隱刃的眼睛,緩緩說道。
隱刃沉默半晌,含糊道“關家主母,她、知道嗎”
“誰知道呢”宋從心收回視線,仰頭望著高高的院墻,“民間有傳言遇熊須得裝死,這是山民的經驗之談,因為熊不吃死物。所以熊吃人往往都是從手腳吃起,人被吃掉大半時還活著,還能掙扎求救,還能哭喊那個夜晚,關家主母迸發的情感,引來了山林初生的神祇。”
純白如紙的神祇,還未體悟紅塵冷暖,第一口飽嘗的卻是比死更痛楚的怨憎與絕望。
“本該鎮守一方的地祇被人心牽絆,降格成為了戶神。關家小女兒溢散的魂魄被其吞沒同化,這位初生的神祇最終以幼童的模樣降生。”
隱刃注視著柳回舟
,這位與他年歲相差不大的少年,此時眉眼間卻藏著一絲近似神佛的憫然“被戾氣浸染的神祇注定墮落,祂沒有生死道德的觀念,先后吞噬了關家的血脈。之后波及的范圍逐漸擴大,霖城開始有人失蹤,而那些失蹤的人究竟去了哪里,你們想必也已經有了答案。”
“但,為什么關家主母,無事”隱刃追問道。
宋從心輕嘆“因為祂本身是地祇,身負守護的愿景。祂也并不是想害關家,祂只是本能地親近關家人,想要回家。”
那件緘物隔絕了一切害人之物,滿身惡戾的地祇守護著關家,卻又被自己的權能拒之門外。祂只能在夜里不停地叩門,祈求“母親”開門,讓祂回家。
關家長子并不是因為入林尋藥才失蹤的,而是因為看見了祂,誤以為那是“失蹤”的妹妹,所以跟著祂走了。
“祂將土地化為沼澤。你曾對祂說驚飛,不跟祂走。”隱刃艱澀道,“祂莫非,以為把人帶入土里,是在,玩耍”
宋從心沒有接話,隱刃的面具掩蓋了他通紅的眼眶,他深吸了幾口氣,問道“你為何知道”
宋從心搖了搖頭,并不回答,而是轉移話題道“你那天在廟里若是拔刀,斬卻的便是那些失蹤者殘魂糅雜的共體。祂吸納了太多逝者的殘魂,靈體已經不再純粹了。你拔刀固然可以殺死祂,但那些死去的人也將死不超生。你能找到祂真正的跟腳,斷卻祂的執念,這很好。”
隱刃覺得心口發堵,有些說不出話。過了好半晌,他才道“其他失蹤者尸體,找到。那,關家兩個孩子的尸體,在哪”
聽見隱刃的問話,宋從心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他們一直都在院子里。”
“什么”隱刃訝然。
“因為三個孩子的母親,也是另一個母親的孩子。”宋從心從袖袋中掏出憂黎草的干花,“霖城本不該種出青藍色的憂黎草,但劉婆不知道。因為她是追隨主母一同流放到此地的,京城種出的憂黎草就是青藍色的。劉婆沒在其他地方種過憂黎草,所以她不知道此地土壤培育出的憂黎草應該是藤紅色的。”
一位母親等待倦鳥歸家,兩只倦鳥深埋地下。孩提一樣的神祇便也覺得,人應該“回家”。
宋從心言盡于此,她轉身回程。
此時天色向晚,四野無人,徒留隱刃站在田野上,遠眺城鎮炊煙裊裊。
天色黑黝黝,月娘梳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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