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一起驅車趕往了諾森的住宅。這里距離警局有點遠,在路上露西又與其就這一次的案件進行了稍許的討論,諾森的見解很有用,比起警局里的某些結論更靠近露西所想,這讓一直為此苦惱的露西很受振奮。也是因此,她沒有看到諾森往后視鏡里瞥了一眼,將一輛尾隨在后面的車給甩開了。
后面的羅伊有些茫然地看著面前已經失去了目標的車流,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追趕上去可就算自己想追,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他拿出自己的手機,遲遲不能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他明白自己只要打過去,說不定就能得到他們將要去的地方的位置,但他卻沒有那個勇氣。他尚還不明白此行的兇險,只以為這是露西所做出的決定。
而這個時候,他想起了與愛麗絲定下的那一份約定。
這是一棟居于大學附近的屋子,它的落地面積很大,在后現代主義的前屋后,是一個容納了游泳池等諸多娛樂場所的地方,它的前廳也很空曠,地面是灰色的潔凈大理石,桌子和沙發都是黑白配色,是一個沒有多余裝飾,設計十分簡潔的房子。
諾森給她倒了一杯酒,是露西喝過的品牌。他們曾經來到過這里,在第一次合作結束案件的時候,許多同事都被邀請到這里慶功,在那時,他們都對這位新的同事有了不算差的印象。
諾森品嘗了下手中同樣剛倒出的美酒,他將被背靠在一邊的桌臺前,另一只手將一疊很厚的資料遞給了露西,整個人顯出一種回到自己家的輕松愜意的模樣。
露西坐在圓的餐桌前,她正十分端正地看著手中的文件,她追尋荊棘殺手已久,可以說,除了當初那個負責辦理此案的探員,她或許就是現在最了解他的那個人可現在,她看著這份極為詳細的調查報告,一時之間,那種對自己的莫名信心逐漸淡去了。
從最開始被發現的那件案子起,到后面每一件被媒體揭發出的兇殺案,他將每一份報紙、每一個頭條,都規規整整地或剪切、或復印到了頁面上,那一張張熟悉的被害人的照片,每個人的年齡與形象的信息,都被記錄下來,成為了他后面幾頁對兇手性格和習性揣測的依據,他甚至是得到了許多官方內部的消息,并將之統合起來,在地圖上做成了一個完整的案件路線圖,并以此推測出,那個窮兇極惡的犯人,到底還有多少起謀殺案沒有被找出
這種極為豐富的信息層面上的推理,需要的不僅是強大的資訊統集能力、關鍵人脈的掌控能力,還要有極為仔細的耐心,和統籌全部的大局觀。露西沉浸了下去,她的心情激動又緊張,不由喝了一口被擺放在手邊的淡酒。她已經開始相信,或許他標注出來的那些未知地點,就是警方還沒能找出的更多的受害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露西也漸漸從那種澎湃的心情中回過神來。她終是發現了不對,因為越看到后面資料就越詳盡,有些結論根本就不是單純靠著推理能得出的,那其中有說不過去的漏洞這樣也還可以解釋說是局外人憑心的猜測,盡管露西難以相信前面表現得如此智慧的他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可有些細節,是連警察也沒有找出的。
露西深吸口氣,她捏住頁面的手指有些僵硬,盯在紙上的眼睛也不轉動。
諾森起了身,他往這邊走了過來,像是注意了到她的異樣,他有些訝異道“怎么了,露西,是發現了有哪里不對嗎”
露西身形不動,她面上毫無異樣地又翻過了一頁,聲音平淡的可怕,一瞬間,就像是那個在警局中永遠表現得最優秀、最冷靜的自己在她的身上重新復蘇“我只是感到可惜。若是在荊棘殺手還在的時候,你一定會是他最恐懼的對手吧。”
諾森盯著她,沉默了一會。良久,他忽然搖頭笑了起來“露西啊露西,如果是在以前,你絕對會是我最欣賞的那一類人。”
露西也終于不再裝了,她抬起頭來,目光如刀般鋒利。
“聰明、鎮定、堅韌又永不放棄,”他拍著手,和著走過來的腳步,聲聲道“你的靈魂,是脆弱后的堅強,是蒼白后的絢麗,我喜歡你這類能將世界變得更美好的人,我本不該對你動手的。”
露西想要站起來,她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所以你就會對那些你認為無用、認為骯臟愚蠢的人動手是了,你做這些也不是為了得到誰的承認與贊賞,而僅僅是因為自己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