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身處地地想,安謹討厭他們母子,好像也正常。
那是個孩子在極端恐懼中,保護自己的方式。
假裝渾身是刺,假裝不屑一顧,假裝自己才是安家大少爺
誠然,上輩子的安謹還當面罵他是跟他媽一樣的“小戲子”、“小狐貍精”,可他已經收拾過了成年版安謹。
現在的幼崽版還沒變得那么討厭,也著實可憐。
安予灼奶聲奶氣地說“哥,我聽到了,你不會沒有親人,不會失去爸爸,而且你還有我,我也是你的親人。”
安謹“”
夜幕黑沉卻恬靜,窗外偶爾一聲犬吠,反襯得房間里更暖和舒適,其實也不是全然的安靜,偶爾也能聽到爐火的嗶啵聲,一室溫暖。
安謹回抱住安予灼。
原來弟弟抱起來是這樣的觸感嗎小小軟軟的一團。
安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灼寶是從被子里鉆出來,只穿了單薄的秋衣,“快進來,別感冒了。”
說著,就要掀開自己的被子。
安予灼卻有點猶豫“”倒也沒親密到睡一個被窩的程度,安老大你不要過分,我安慰你一下就要走了呀
在他猶豫的當口,“啪”一聲輕響,燈開了。
安家兩兄弟都被突如其來的燈光晃得睜不開眼睛,陸余趁機一把把灼寶從安謹身邊撈回自己懷里。
不知怎么,安謹覺得陸余的臉色不太對勁,有點酸溜溜的,一句“你干嘛”沒問出口,陸余已經淡淡開口解釋“灼寶不是憋醒了,還不去上廁所,當心尿床上。”
安謹瞬間從塤篪相和的和諧氣氛中恢復理智,警惕地檢查自己的被子,看被尿濕了沒有。
安予灼“”
灼寶憤憤,小奶音透著屈辱和震驚“我從來不尿床”
陸余淡定地掀開自己的被子,將灼寶整個人蓋住“等會兒,我去給你拿夜壺。”
灼寶從被子里掙扎出小腦袋,小尖下巴磕在枕頭上,沒入柔軟的枕巾里,顯得臉蛋圓乎乎,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也圓溜溜“不要我要自己上廁所”
安謹同時發出疑惑“什么是夜壺”
“平房才用的移動廁所。”陸余說,然后便兀自跳下火炕,踩上鞋,披上衣服準備出門,安予灼邊往被子外爬,邊抗議“我能自己去”用夜壺什么的,太丟臉啦他又不是三歲的小寶寶
陸余一把把他的小腦袋按回去“你沒上過農村的廁所不知道,衛生間在戶外,非常冷。”室內外溫差大,灼寶身子又弱,感冒不是鬧著玩的,陸余嚇唬他“像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孩,能把你小幾幾凍掉”
安予灼“”
安謹“哈哈哈哈哈你就聽話吧,小幾幾沒了不是鬧著玩的。”
安予灼“”
灼寶獨自在被子里憋了一會兒,有些后悔晚上又喝了那么多奶,感覺膀胱都要炸了有句話說得很有哲理一分鐘有多長,取決于你在廁所里,還是廁所外。
大約一個世紀之后,陸余裹著一身寒氣回來,手里卻只拎著個礦泉水瓶。
“沒找到夜壺,用這個湊活一下吧。”
安予灼憋得不行,理智上已經投降,只是覺得害羞,弱弱掙扎道“瓶口會不會太小”
然后就聽他親哥說“你用著綽綽有余。”
安予灼“”
陸余忍笑“用不用我幫你扶著”
“”你們跟四歲半的幼崽比,很光榮
灼寶一把奪過水瓶,跑到火炕一角,一手褪下一點褲子,一手捧著空水瓶,兇巴巴回頭“不許偷看”
陸余“嗯,不看。”
安謹“誰稀罕看你,小不點。”
安予灼更氣了,又往角落縮了縮,對準瓶口,努力嘩嘩。
小奶團子矮墩墩的,身上的小奶膘還沒退干凈,褲子褪下,露出一截嫩生生的小屁股,肉嘟嘟圓鼓鼓的。
安謹悄聲嘲笑“還背對著咱們,有什么可害羞的,又不是小姑娘。”
陸余直接捂住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答應了他不準偷看的,說話要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