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靜悄悄,幾乎落針可聞。
直到樓下門鈴聲打破沉寂,康阿姨過去開門,然后登登登上樓,邊走邊扯著嗓門說“先生,郭老師,有客人來了是陸家的老先生。”
安謹震驚,陸老爺子親自過來了
老人家親自來是要把陸余帶走嗎事情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了也是,陸余可是被陸家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就連他這個外人都知道一點豪門的傳聞陸老爺子最重視子嗣,就連選繼承人都要連著子輩和孫輩一起考察。
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選中的繼承人喜歡男生呢
然而,陸余還是那副天塌下來都不為所動的樣子,他只是低聲問郭琳“郭阿姨,我可以跟灼寶道別嗎”
郭琳嘆口氣。
安致遠冷哼一聲“不行等你走了我再收拾他”
郭琳瞪安致遠“好好的,你嚇唬孩子干什么”
陸余黯然道“郭阿姨,不怪叔叔,是我對不起你們,擅自喜歡灼寶。都是我的錯,不關灼寶的事。”
“”郭琳心又軟了,她很想告訴陸余,方才安致遠那句“打得好”并非是想教訓他,更多的是慶幸安謹已經打過他,他這個當爸爸的有理由不用再動手。都是親手養大的孩子,安致遠也舍不得動誰一根手指頭的。
從小到大,都是她做嚴母,老安做慈父。
安致遠只是沒辦法接受兩個兒子都“不正常”。
在他看來,男生喜歡男生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和“不正經”,他兩個優秀懂事的孩子,怎么能跟這種“不正常”的事扯上關系呢
就連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看到過無數同性情侶的郭琳都一時無法接受,何況是他
樓下傳來開門聲,和陸老爺子緩慢的腳步聲。
安致遠慢慢吐出一口濁氣,下去迎客,他的眼睛緊盯著陸余,還專門叮囑“小點聲。”好像打定主意在灼寶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陸余悄悄送走。
安謹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懷疑陸余這一走,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陸余原本想先一步找他們坦白,獨自一人挨打挨罵,等兩位長輩氣撒得差不多,再把灼寶叫出來,免得他被連累。畢竟,這一步早晚都要走。
可沒想到安叔叔的反應竟如此激烈。
他如今還記得安致遠錯愕、震驚,再轉成震怒的表情,但真正讓陸余暫停據理力爭的,不是安總大發雷霆時,砸到他腳邊的玻璃杯,也不是安致遠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怎么對得起我們”,而是安叔叔頹然坐下,懇求似的說“你們分開吧,你們還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以及郭琳不知什么時候悄悄紅了的眼圈。
倘若他們真對他非打即罵,那他拐走他們的兒子,陸余一定沒有一絲一毫負罪感。
可事實恰恰相反。
郭琳夫婦對他視若己出,就連安致遠那個粗心大意的小老頭,也會每年都記得他的生日,對待他和兩個親兒子沒有什么分別。
至今陸余還記得小時候,安叔叔帶他們仨一起出去偷偷吃麥當勞的情形,他們一大兩小同時圍攻灼寶,不準他跟郭琳女士告密。
灼寶。
陸余望了眼安予灼緊閉的臥室房門。
安謹捕捉到陸余的眼神。
罷了。
講道理,他還從來沒在陸余臉上見過那樣哀傷的表情。
安謹豁出去事后被老爸狂捶就當還他昨晚揍陸余的那一頓吧安謹哐當一腳踹上安予灼的房門“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
“看什么看”安謹兇巴巴地瞪陸余,“沒見過別人叫弟弟起床啊”
安謹分明看到陸余用口型說了句“謝謝”。
他有點受不了地抖了下身上的雞皮疙瘩,然后在安致遠的巴掌落在他身上之前,連忙開門,把某個渾然不知情的家伙從床上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