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姜南柯確定妝發重新弄好化妝師走后,湊近蘇志燮,壓低聲音用眼神示意他看導演那邊,“現在的情況是導演都不確定他想要什么,他心目中沒有一個可以完美喊ok的標準答案,就只能頻繁的嘗試。嘗試這個覺得不錯,試了那個也覺得不錯,他自己都沒想法,你就更不需要為自己尋找完美,你找不到,能拍板說完美的人都沒定下心呢。”
雖然也不屬于科班出身但也是跟過表演老師的蘇志燮,對于滿貫影后的另類表演技巧,有點無法理解,“你不在乎角色的情緒,怎么理解角色”
“看劇本的時候要理解角色,不理解的角色就不接項目。拍攝的時候不要搞這套,你理解的角色和導演理解的角色很可能是不一樣的,不要用你理解的角色去呈現給導演,那很容易出岔子。”姜南柯說,“角色的情緒也不是靠理解而是去模仿,人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悲傷的時候肢體的狀態,這是模仿出來的,不是靠理解。”
“我要怎么理解一個為了賭鬼哥哥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團糟的姑娘,我理解不了。這事兒換在我身上,我不是打死我哥也是離對方八丈遠,壓根不會回來韓國,在巴厘島難道我活不下去么,我還能活得更好呢。但這個設定放在女主身上是沒問題的,兄妹兩自小相依為命,那哥哥長大后再垃圾,作為妹妹也無法置之不理。”
“教科書上讓我們走進人物,成為人物,說得簡單,我反正做不到。那么悲催的妹子我連跟她共情都困難,更別說成為她。”姜南柯表示,“我能做到的是,細致的去打磨劇本,搞清楚創作者就是導演或者作家想要表達什么,我呈現的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狀態。”
“至于情緒,我個人代入不了角色,我都是在模仿。詳細的記錄自己每一次情緒波動很大的情況,記住那個當下的感覺,這樣在拍攝的時候,把那個回憶提取出來,用在表演上就可以。類似要拍甜蜜的劇情就想開心的事,要拍哭戲就想倒霉事。”
“那就是最真實的,因為我沒有在演,我那一瞬間在做自己。不是我去代入角色,是找到角色和自己同頻的狀態,所謂的什么眼神殺就可以展現在鏡頭前,因為那是完全真實的。在呈現角色的始終是我們,我們跟角色不是一個人,我們只要讓觀眾信任就可以,不要搞玄學,這完全可以很科學的去執行。”
姜南柯說完突然想起來,某個早前很討人厭的家伙說什么演員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不要當個木偶,導演推一下動一下。這話當初聽很難聽,但現在她覺得很有道理,還分享給蘇志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表演技巧,我的技巧很可能只有我能用,你需要思考什么是適合你的。重點在于,導演的想法很重要,一定要跟導演溝通劇本,但不要只想著導演要什么。”
“導演有時候都不知道他們想要什么,你如果跟他們溝通的餓不順利,就把那個角色當成一個獨立的人,一個你很親密的朋友。你可以幻想你的那個朋友在碰到劇情故事的當下會做什么反應,你模仿你的那個朋友就好。”
好似聽懂了又好似更糊涂了的蘇志燮按了下眉心,放下手后一聲長嘆,“我們還是再排一遍吧,我找找感覺。”
演員們重新排戲,導演就過來了,他覺得蘇志燮給他的感覺不對,就是好似沒那么痛,被拒絕后不甘的痛苦。姜南柯就說我們換個動作,讓蘇志燮扣住她的手腕,手指收緊,最好青筋能爆出來的那種緊。
“鏡頭給他的手特寫,再讓他一點點松開,之后切面部特寫,泛紅的眼眶,以此來表達不甘和求而不得的頹喪。”姜南柯看向導演,“如何”
導演覺得可以試試看。
要重新嘗試的導演往監視器的方向走,留在原地的蘇志燮靈光一閃看向姜南柯,“你拍攝的時候不是只想著自己是吧”
“啊”姜南柯也懂了,驚訝的看著他,“你拍攝的時候只想自己那怎么拍鏡頭機位、燈光角度和對手戲演員怎么給反饋,你都要顧忌到,要把一整個迷你劇組裝在腦子里才行。不然碰到爛導演你就變成了爛演員,得保證導演再爛,我們也得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戲份才行。”
姜南柯說著想起來,“對了,這是李秉憲教我的,他這招很管用,親測有用,非常靠譜,你可以試試看。”
新學會的表演技巧需要消化的過程,沒那么快能融會貫通,蘇志燮還是拍的很艱難,姜南柯就一遍遍的陪他重來。也不對,應該說一遍遍的尋找導演想要的完美畫面,這不是演員的問題。
這段戲的劇情發生在夜晚,還是深夜。劇組拍的就是夜戲,已經連續兩個通宵拍大夜的姜南柯被熬的身心俱疲。全組上下都沒精神,過于疲憊導致蘇志燮的狀態更不好,導演都有點暴躁了,開始發脾氣。
又一次被卡后,蘇志燮正要道歉,姜南柯卻說,咱們休息十分鐘吧,她也要扛不住了。
不停的拍哭戲雖說只需要留出兩行清淚但不停流淚的眼睛都要哭腫了,姜南柯是真有點扛不住。他們在馬路邊拍外景,她就直接坐在馬路牙子上,這次補妝,人都倒在蘇志燮的肩頭,仰著臉任由化妝師在臉上擺弄,她疲憊的話都不想說。
這眼睛一閉,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還是昏迷過去的姜南柯就不知道了,讓她醒來的是場務拿著大喇叭通知全場現場準備
純粹是本能睜開眼睛的姜南柯,在這個剎那人是恍惚的,昏睡的精神還沒徹底清醒過來,鬼使神差的抬起腦袋,看到的就是迷離的月色下,眸色深沉的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