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小男孩過得特別不順。
那是個雨天,他發傳單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對方非得說男孩被雨水淋過的臟手弄臟了他名牌、昂貴的公文包,要他賠錢。沒有錢賠的男孩子被那個男人指著鼻子罵了好久,還被搶了傳單都丟在雨里。隨后又被之前全程看戲的傳單監工人,要求賠償傳單的費用。他還是沒錢,還是被譏諷。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到了餐廳。渾身都濕透了的小男孩又被餐廳老板罵,你臟成這樣客人吃得下去嗎今天不用你,本來下雨天也沒什么客人,你走吧,明天再來。
小男孩不敢問,我已經洗了昨天的碗,打掃了全部的衛生,能不能吃昨天的剩飯小男孩餓著肚子被轟出去了。
沒辦法,他身上真的沒錢了,房租都拖了一個月。房東都要把他從遍布蟑螂的地下室趕出去了,他連坐車的錢都沒有。他硬是走著回家抱著干凈的衣服,再努力趕到加油站,先去洗手間換好干凈的衣服,再去見加油站的老板,生怕再惹怒對方。
這一天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那么的不順。大概是雨天,所有人脾氣都暴躁,連續幾個車主都是這樣,頻頻找茬。嫌他加油動作太慢,嫌他找零速度太磨蹭,嫌他問候的聲音不夠有禮貌,嫌他鞠躬的腰彎的不夠低。
總之,野狗都比他像個人。
“那天我發燒了,餓了一天,還淋了雨。后來發生的事我都不確定是不是我的幻想,你就在我的幻想里,在那個我倒霉透頂的雨夜出現了。”
好的演員都是講故事的好手,好的演員也都有很強的共情能力。
講故事的男孩子用悲慘至極的故事,吸引了極具共情能力的女孩子期待故事的觸底反彈。
姜南柯專心致志的期待后續,“我像個勇士一樣拯救可憐的你嗎”
李準輯輕笑一聲,“你像個惡霸一樣把我送去了警察局。”
十七歲的小可憐李準輯又餓又生病了,整個人狀態極其糟糕。少年人到底還是有些血性的,主要是那一天他過得太不順了,再加上發燒,腦子都是一團漿糊。他在又碰到一個刻薄的中年女人時,為一點小事吵起來了。
大媽膀大腰圓,小男孩瘦的跟竹竿一樣,那大媽就沒在慫的啊,吵上頭,車門一推,就下車跟小男孩撕吧,兩人打起來了。
一十四歲的姜南柯抬手表示要提問,在得到故事講述者同意后詢問,“按照你形容的身材比例,我不可能去幫助那個大媽吧”
“你誰都沒幫,你報警了。”一十四歲的李準輯齜出一口大白牙,感慨,“不愧是警察的女兒。”
警察的女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有人打架,作為守法公民就報警了,李準輯并不清楚內情。后續是他被帶到了警察局,崩潰大哭,只覺得這輩子都沒那么倒霉過。甚至想到要不還是回去吧,他高懸于月亮上的夢想,如何抵得過地上灑落的六便士呢。
“聽起來我們好像沒有碰面你怎么能確定是我報的警”一十四歲的姜南柯疑惑。
李準輯微微轉動腦袋,腦袋動的幅度再小也在動,腦袋動了,視線卻始終如一的纏繞著身旁的姑娘,描繪她的面龐。
“我們碰面了,在我的幻想里,你像夢中出現的人一樣。”
十七歲的小男孩哭累了,人傻了,也不知道是餓暈的,累暈的,昏迷還是睡過去了,反正沒什么意識。等他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拉自己的胳膊,也只是勉強睜開眼看了一眼又閉上了。
一十四歲的李準輯抬起靠近姜南柯的那只右臂,張開五指,掌心剛好遮住眼前的月亮。他望著手背繼續道,“等我醒來,懷里多了一個文件袋,警察局的那種袋子,里面裝了一本書月亮與六便士。書里夾著一疊錢,三萬六千七百五十塊。”
一十四歲的姜南柯望著那只修長纖細的手,努力回憶,十七歲時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根本想不起來,“你確定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