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已過,從2012年12月31日的零點跨越到2013年1月1日的深夜,姜南柯結束了聚餐。
她喝了點酒,不多,有些微醺,上了車本想直接回家,卻突發奇想,讓司機開去南山。
曾幾何時,跨世紀的那天,姜南柯本該逃離跨年直播的節目沖去南山,但她沒去。如今過了十二年,她要跟那個人分離了,她卻想去南山看一看。
彼時的小情侶有過非常多關于南山的約定,一來這是情侶約會圣地,二來就是南山上可以掛情人鎖。當年的小情侶肯定想去。可惜情侶們都太忙,平時能見一面都難,何況南山還那么多人,根本去不了,約定就只是約定,從未實現過。
今年的首爾歌謠大賞就是卡著年末的最后一天舉辦的,哪怕現在零點早就過去了,但天還沒亮,晨光還未亮起,深夜好似就還是昨日,還沒有跨年。
姜南柯在凌晨三點左右抵達南山的山腳,開車的司機和跟車的助理都不放心她在這個點獨自上山,司機還提議他們可以從山道開上去,也能抵達看日出的平臺,好達成突發奇想要來南山看日出的老板的想法。
車里一共就坐了三個人,另外兩個都在勸,姜南柯也就同意開車上去。
車開上了距離掛情人鎖不遠的平臺邊,要上平臺就得步行了。姜南柯在此地下了車,助理要跟,她擺手說不用,基于離的也不遠,助理也就在車上等著。
白天的姜南柯是去頒獎禮當導演的,她不是藝人,不用登臺,打扮的很日常,如今身上還裹著黑色長款羽絨服,從頭包到腳,頭頂還戴著棒球帽,再把羽絨服的帽子拉上,基本就露出一雙眼睛,像黑夜里的幽靈,飄飄忽忽就上了平臺。
都已經后半夜了,姜南柯本以為這里應該沒人,沒想到人還不少。一對一對的情侶分布在各個角落,可能都是卡著特殊的日子來南山掛情人鎖,也順便看看跨年的日出。
人家都是情侶,獨自一人的黑色幽靈就有些突兀。姜南柯遠遠看到那邊人有點多時,就有些退縮,想著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來這干嘛都準備撤。
可又想著來都來了,再看看時間,已經三點半了,頂多再等幾個小時就能看到日出,這時候再走好像更矯情,干脆就在各路情侶的注目禮中,環顧四看,準備找個無人的角落也蹲過去。
平臺上屬于掛情人鎖欄桿的那周圍是沒地兒了,情侶都扎堆蹲在那,可能就等著伴隨著新年的第一縷陽光掛情人鎖祈求天長地久呢。但賣鎖的那個地方沒人,店鋪是關上的,店鋪外面有個簡易的遮陽傘,傘下有塑料桌椅,大概是四處漏風,也不隱蔽不適合悄悄說情話,桌椅就都是空的。
姜南柯溜溜達達往那邊走,剛坐下,另一個人出現在她視線里,在不甚明亮的夜色里,伴隨著周圍的小夜燈,就那么漫步而來。
起初姜南柯并沒有看出那是誰,她還在腦補對方也是個單身狗,以及她要不要換個位置。等走進了,等那人腳步微頓,等對方很可能也看見了她,看出了她,在那人繼續往前邁步時,她就知道他是誰了。
此情此景此地,這樣的相遇在姜南柯的世界觀里不是命運使然,而是命運的戲弄。
人靠近,還沒坐下,姜南柯就拉下羽絨服的帽子,推高了棒球帽的帽檐,戲謔的開口,“你別跟我說你跟蹤我。”
殷志原悶笑一聲,一手拉開她對面的塑料椅,另一只手掏口袋,人坐下了,口袋里的罐裝咖啡也掏出來了,再解釋,“我先來,突然渴了回車上拿喝的而已。”說著把咖啡遞給她,語氣十分輕松的詢問,“我來是心有不甘,你來是為什么”
沒有接咖啡反而掏出一包煙來的姜南柯也很是大無畏的講,“我難道是什么冷血動物嗎,就不能舍不得”說著話還把煙盒砸過去了。
煙盒集中胸口的外套,反射性伸手按住的殷志原笑得見牙不見眼,罐裝咖啡又塞回了口袋里,臉上的笑容藏在低垂的腦袋下,他邊拿煙邊說,“我來的時候以為這邊會沒人,上來一看到處都是人,我都后悔了。”
姜南柯無限認同,胳膊伸長讓他分一根煙過來,順帶吐槽,“我剛才差點走了,這大半夜的哪來那么多人。”
差點笑出聲的殷志原咽下笑意,邊遞煙邊說,“來都來了是吧”
姜南柯沒壓抑笑容,輕松笑開,接住煙回,“是啊,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見都已經見到了,煙都已經點燃了。那聊聊唄。
聊什么呢聊曾幾何時,我來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