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芙蓉最相知,霧里卜辭看前事;征辟疆土合一統,且待真鳳臨朝時。”
泰安宮側院書房內室之中,盛菡坐在桌案前,小心翼翼的將修改了幾十遍的卜辭正式寫好,放入小指寬的竹筒李,而后長吁口氣。
能不能從皇宮尷尬的處境脫身,就看這次了。
盛菡緊緊握著竹筒,望著燭淚緊抱的銅臺,心緒有些激動。
她在宮里數載,名義上撫養在溫太貴妃膝下,可實際,卻是這宮里的尷尬人。
溫太貴妃看著態度和善,對她吃穿用度無有虧待,可卻從不給她親近之機,讓她想要有意討好都無從而為。
意識到溫太貴妃的疏遠之后,她很后悔放棄了欽天監的實習名額。原以為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卻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幸好她想得開,知道失了先機,就安心蟄伏,等待后面的時機。
這幾年,她沉心看書、靜心習字、自學青詞,只待奮力一搏。
而今,就是她破繭重生的時機
盛苑面無表情,可是緊握竹筒的手卻忍不住顫抖。
雖然自前齊賊子亂京之后,兩代帝王不再對她“預知前事”的能力有所詢問,可她從不懈怠,堅持不定期的將記憶里不容易出現變化的事挑揀出來。
雖說她的堅持不見回報,好像對著空氣自作多情,可從她的那些“匯報”準時失蹤看,她的努力沒白費,她最終定然能有所得
這樣想著,盛菡的目光看向手里的竹筒,嘴角兒翹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
待到天明,有宮人傳信說溫太貴妃召見,梳洗打扮妥當的盛菡目光看向空蕩蕩的桌角,那里原先放著藏有辭文的竹筒。
“你說你要去哪兒”溫太貴妃跟盛菡說了自己出宮的時間,想問問她的打算,若是她樂意在宮里待選,自己就安排宮里姐妹對她多加照應;若是她想回家待選,自己就跟皇上太后請求說項。
不管怎么說,這孩子在她名下教養數載,總不好真的不管不問扔到一邊兒。
可是她才說完,就讓這女郎的回答給驚到了。
“太貴妃,臣女想做女冠。”盛菡低眸垂首復道。
溫太貴妃倒吸口氣“你這孩子才多大啊,碧玉妙齡的小女郎,你都還未入世,如何選擇出世”
“太貴妃,唐朝四大才女之一的李冶,十一歲就出家,和她相比,臣女選擇也是尋常。”
“李冶就是那個寫了八至詩的李季蘭”
溫太貴妃腦海里立刻浮現出四行二十八個字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她選擇出家乃是遵從雙親之令,而你卻不同,你生于公府,受教于宮廷,前程一片光明,何必自苦耶”溫太貴妃想到這位才女的結局,唏噓之余,不由感覺盛菡這樣自比不好。只是,她這想法不好講出,故而只能婉轉勸說。
可盛菡卻好像打定主意一般,堅持“臣女雖出身公府,可是父親不過五品官員,怎及唐朝宰相李林甫之女李騰空她能拋卻身份出家,臣女如何不能”
“”溫太貴妃無奈的笑了笑,“對于古人,吾不好妄言,可是你要清楚,今時女子之前程、之未來,是前朝歷代無法企及的。你這女郎看著聰慧,即使不想于科舉一路蹉跎,亦有其他辦法作為,何必在懵懂之時從前人所選呢”
盛菡沒想到這位平時不多管她的溫太貴妃,今時卻不停的阻撓她,不由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