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哪個楊大人”盛苑沒反應過來,怔愣間手指微松,剎那,弦上的箭飛旋而出,只瞬間就釘在了靶子正中央。
“楊、楊溫農楊大人,戶部左侍郎您在戶部的同僚啊”
“是他他怎么了”
盛苑恍惚了一下,眼前閃過一張溫和的面孔。
“宮里女官傳話說,好像是送糧路上遭遇劫匪,連人帶好幾船的糧食都落到江里去了”
“這可真巧啊”安嶼冷笑著手里的箭擲向箭筒,“只怕朝上有人要給那位楊侍郎扣上罪責了”
盛苑抿著唇將弓箭遞給他,沉默片刻才說“南地連著旱澇,當地百姓苦于饑餓,雖說常常饑飽不定,但是當地州府不曾斷了賑糧,附近州府亦沒少接濟,更有朝廷大力調糧按理說,百姓們有盼頭,不應當那么多人棄了田地上山入伙。”
她說著不應該,可現實卻是,南地百姓上山不斷銳減,而當地的山匪卻又急劇增加,這里面的問題可就奇妙了。
“應當不應當的咱們暫且不說,我只怕明日早朝上,會有人打你的主意”只要和盛苑有關的,安嶼反應一向極快。
這不,盛苑上琢磨著里面的內情,安嶼已經憂慮朝臣推送的下一個賑糧人選。
“朝廷命官在地方上出事,皇上和內閣不可能善罷甘休,不但要派人徹查緣由,還要繼續派人接任賑糧之事苑姐兒,只怕有很不少的人恨不能把你拱上去,名正言順的讓你離京。”
“且看看吧”盛苑很清楚安嶼說的可能性極高,但是作為對仕途有遠大抱負的她,有時候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回到書房,安嶼見盛苑興致不高,知道她不痛快,也不打擾,安安靜靜地看她琢磨。
而盛苑此刻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戶部左侍郎,楊溫農,一個和她在戶部共事、在名頭上略微領先她一些的同僚。
盛苑自步入官場至今,在很多部門任職過,一起共事的同僚多得數不過來,可要說哪個同僚人品能超過楊溫農盛苑掰著手指算了半晌,都找不出一個來。
用“謙謙君子”來形容楊溫農,一點兒都不違和。
這人就是個溫和到軟和的君子。
可能是因為尚書安隨云在戶部耕耘日久的緣故,戶部的工作氣氛和別的衙署不大一樣,在這里工作累是累了點兒,可人是很輕松的。
楊溫農比盛苑早兩屆科考,又早兩年進的戶部,故而在盛苑調過來后,他常常給予工作上的指導和幫助,讓盛苑省了不少力氣。
因此她對這位話少、事少、脾氣好,樂于助人、頭腦清醒、為人正派的同僚極為贊賞。
她記得朝廷委派他出京前,他還一臉赧然的特意拜托她,偶爾關照一下他的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