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病床那邊吵了起來,聲音高亢,穿透耳膜,震得陸譴不得不收回注意力。
“現在探測儀也沒有,錢也沒有,還他媽游尋個屁,拆伙算了”荀朝的聲音中氣十足,聽上去甚至不像是個傷患。
“東西是在你們手上搞丟的,真想發火,你得先問自己的罪。”戚柏冷冷看著他。
其實戚柏不太愿意說這種傷感情的話,但荀朝總是把問題引到錢上面,隨時作出一副要殺了陸譴的樣子,這讓戚柏為難的同時,也感到煩躁。
而戚柏的這句話,顯然是激怒了荀朝。
對方壯實沉重的身子,突然從病床上輕盈地彈起來,咚的一聲踩在地上,走到戚柏面前和他對峙
“問罪你他媽還要問我們的罪游尋這么長時間了,你帶隊尋到什么沒有成天都在為了吃口飯耽誤工夫,好不容易現在撿到個三珠,也要為了你那該死的不殺無辜的臭德性繼續挨餓。”
荀朝一句接一句,完全不給人打斷的時機,“游尋的人如果都像你這么手軟,大家一起去開救援會得了反正醫院現在扣留了你的傭兵執照,給不上錢就吊銷,那不正好,就地散伙啊”
“你別沒事找事。”戚柏不想理會他。
荀朝就是這個狗脾氣,一天到晚不找點不痛快,好像就活不下去。他想,等荀朝罵完了,這事兒再從長計議好了。
“你管這叫沒事那我來問問看,如果說沒有探測儀,我們還能買消息繼續游尋,那沒有錢呢連東西在哪兒你都不知道,還怎么繼續游尋你說吧,你打算怎么解決這個當務之急退一萬步說,我們往后那么長的游尋之路,你還得帶著你的拖油瓶先生跟我們玩過家家”
這次的荀朝似乎不打算適可而止,他見戚柏不理他,逼問,“反正現在我們走投無路,干脆就把事情說開。你給個準話吧。”
戚柏疏于打理的頭發有些亂蓬蓬的,他精致小巧的一張臉被掩在其中,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沒有回應。
而陸譴就在幾米開外的地方,看著他。
和荀朝一樣,陸譴也很好奇戚柏的答案。
如果戚柏答應了他的隊友,要殺了陸譴,對陸譴而言不過就是去掉了一個可行的選項。
他可以拿著三珠直接走人,拋下這個看上去隨時都會解散的傭兵小隊,獨自踏上他的路。
這樣一來,難題仍然在傭兵隊身上,與陸譴無關。
但戚柏偏偏什么答案都沒有給出來。
“為什么不說話”
荀朝咄咄逼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七百我實話告訴你,我們五個除了你,其他人全都想殺了他,只不過現在壞人我來當而已。我就問你,一個認識沒幾天的陌生人,和一支要陪著你出生入死的隊伍,你選誰”
會選誰呢
陸譴背靠著窗臺,手肘輕輕撐在上面,也同樣好奇地看著戚柏。
這應該不算一個很難的問題。
只要戚柏不是笨蛋,他都應該選他的隊伍。不是因為他的隊友們多值得他挽留,僅僅是因為,陸譴對戚柏而言,實在太可有可無。
誰會做一個費力不討好的決定呢
“錢的事我會想辦法。”
戚柏在安靜了片刻后,只給出了這樣一句話。
模棱兩可,不輕不重。
房間里的幾個人都愣住了,包括自以為自己身在局外的陸譴。
“你什么意思你別避開話題”荀朝抓著他的肩,“這種時候你還是打算保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