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這里自給自足,似乎并沒有什么奢求。
唯一的麻煩是,距離這里最近的水源,在遙遠的山嶺,徒步過去至少得走上一整天。
“那你們平時喝水怎么辦”荀朝總覺得他們說的話有假。
是個人都知道,居住地不能沒有水,這里條件這么惡劣,干嘛不搬去水源地呢
然而尼魯的回答是“每次下雨的時候,我們會儲備雨水。只是不湊巧,最近已經很久沒有下雨,我們沒有更多的水給你們。”
戚柏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算了,一來一回的時間都夠我們換顆星球降落了。”荀朝一拍大腿,對戚柏說,“走吧走吧,別耽誤工夫。”
“張厭吾受了傷,雖然對他來說不算致命,但他現在不能再繼續駕駛,得先休息。”
說話的是風思留。她的長發因為一路上的風沙而鋪滿了一層灰,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冷著臉說,“但我也不想出去,就在這兒住兩天吧,不用去找水源,渴不死。”
戚柏仍舊沒有說話。
旁的人也看不明白,他究竟對于荀朝和風思留的話,是認同還是反對。
一直到尼魯說“你們的朋友已經在隔壁屋里休息了,我讓族人幫忙照顧他,不用擔心。”
戚柏終于笑了。
從頭到尾保持了沉默的陸譴,對于這個笑十分熟悉。
這是戚柏拿著他錢包去大吃大喝被抓包后,那種爐火純青的,偽裝自己的笑。
然后戚柏說“太好了,謝謝你們。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去找水源吧。你能幫我們帶路嗎”
“當然。”尼魯的眼睛閃過一絲短暫的復雜的光。
“什么啊,誰說要去”荀朝一副不情不愿。
就連風思留也表現出了抗拒“外面很臟,我不想出去。”
戚柏卻有些一意孤行地說“你們不缺水,是因為你們身體健康,身體代謝正常,對所有能量的需求也沒那么高。可是虛無及重傷在身,他缺不得水。我們必須去。”
話說到一半,他也不顧荀朝和風思留眼睛里的迷茫困惑,又對尼魯說“走吧,我們不能耽誤,現在就走。”
前往水源地的路上,一切看上去很正常。
尼魯話雖然不多,但他表現得很友好,對于戚柏的問題都一一回答。但戚柏也沒有問什么忌諱的話題,因此一路上相安無事。
走到快天黑的時候,光線瞬間暗下,沒有路燈的荒野,所幸他們幾人都能看得清路。
但尼魯似乎夜視能力不大好,好幾次他都快要摔了。
傭兵小隊的幾人都假裝沒有看到,連戚柏也只是淡淡掃看了一眼,無視地往前走,嘴上還裝作不知地說“怪不得你們寧愿接雨水也不愿意去水源地,是挺麻煩的呀。”
“”尼魯自然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是他必須要帶他們去,“是的,所以你們注意安全。”
尼魯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想要殺了他們這群入侵者。在他看來,不管戚柏表現得多么親切友善,但尼魯知道,這些家伙一定是在偽裝。
因為一年有無數“路過”這里的人,有無數張虛偽做作的面孔對他說那些拙劣的謊言。
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實際上根本就是為了礦山里的珞金石
那是比一切金屬都堅硬的礦石,有很多外來者想要取走它,然后拿去做什么擬態機甲
可是每次取礦,必然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
地動山搖,輻射泄露。
那些人的血脈基因對這些輻射都有免疫力,拿上東西便跑掉了,但尼魯他們不是的。他們本就進化緩慢,在這顆星球茍延殘喘,輻射就是要他們的命。
但他無法阻止,他們在那些人面前如此弱小,殺不掉,趕不跑,每次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無度地開發索取,留下爛攤子讓他們承受。
那些人每次挖礦總是不留余地,一座又一座礦山被挖空。其他人再來的時候,又逼著尼魯帶他們尋找新的礦產,如果不找,就要殺掉他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