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柏喘勻了氣,問,“我不許你們隨隨便便地給六千下葬,他在哪里,帶我去。我要親自把他燒了,把骨灰帶走。”
這下,對面個人都沒說話。
虛無及嘴角要笑不笑地提了提。
荀朝和尼魯顯然沒那么能忍,瞬間門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笑什么”戚柏心里著急,氣得鼻子一酸,牙關咬得發痛。
他原本就悲傷憤怒交織的心情,被他們一笑,更加怒不可遏。
然而就在這時,身后的門再次被拉開。
有人進來了。
戚柏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耳后響起。
那人的嗓音低沉輕緩,又帶著淺淺疲憊,問了一聲“你要燒了我”
是陸譴。
“你”戚柏不敢置信地回頭,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上上下下反復打量確認了好久,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誰。
氣氛經過了將近半分鐘的安靜沉默,發酵得有些尷尬。
荀朝小聲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氛圍
“那個,你昏睡了這么久,搞不清楚狀況也正常。實際上,那天是六千和豹子把你送回來的,雖然我們也很震驚,但事實就是,六千的身體倍兒好,輪不著你給他揚骨灰”
這話顯然是給戚柏的尷尬找一個臺階,好讓他自己不那么臊得慌。
結果戚柏根本不理會,轉身朝陸譴大跨一步靠了過去,死死盯著他,問“你沒事”
陸譴自然是回答“沒事。”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那天晚上觸目驚心的血,現在完全沒了蹤跡,讓戚柏一時半會兒甚至無法確認記憶的真實性。
“可我找到你的時候”
戚柏茫然地抬手戳了戳陸譴的胸口,茫然困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明明,看到這里流了很多血。”
陸譴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淡淡看他“是手臂的傷,濺了血在衣服上。”
“手臂”戚柏聞言一驚,“傷得很重”
“那不是一般的重哇”
荀朝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你是沒看到,皮開肉綻的,好家伙,骨頭都碎了我們的急救箱只能幫他暫時包扎,回頭還得找個醫院給他療愈。但也算運氣好了,估計對方是看他傷的那么重,沒活路,就把他留在那兒了,誰知道,我們六千大難不死”
戚柏這才猛地注意到,陸譴長袖遮住的胳膊微微隆起,里面大概是紗布的包扎。
怪不得從一進門,他的整條左臂一直垂著,看上去十分古怪。這樣聽來,戚柏瞬間門忘了剛才心里的疑竇,滿眼都是陸譴那條重傷的胳膊。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問了聲“疼嗎”
荀朝“你這不是廢話嗎”
“我沒問你”戚柏頭也不回地罵了荀朝一句,然后安慰陸譴說,“你,你別怕,那些療愈師很厲害,只是斷條手臂,能治好的。”
陸譴斂著下巴,莞爾“嗯,我知道。”
戚柏雖然對于六千沒死這件事,仍然有些震驚,但他想,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沒什么好懷疑的。
人還活著,這就行了。
想通后,戚柏終于露出了笑來,把所有噩夢般壓在心口的沉郁拋開,他舔了舔干澀的嘴角,說
“那天晚上”
“哎呀我操,你倆到底行不行了,算我求求了,要膩歪咱能不能換個時間門現在得趕緊去埋尸體”
荀朝兩步走過來,強制性地打斷了戚柏,
“那群死掉的采礦隊aha和他們的機甲還在大太陽下曬著呢,新星聯的人要是撞見了,那黑豹的事肯定也瞞不住,鬼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查到我們身上。現在我們得趕緊去毀尸滅跡”
戚柏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之前說要埋的尸體是誰。
“我們已經把干凈衣服從飛行器拿過來了,你昏睡的時候流了很多汗,肯定也不舒服,這會兒去溫泉那洗一洗吧。”
虛無及也走過來,拍了拍戚柏的肩,然后對尼魯說,“可以的話,請你帶他去一下。”
尼魯自然是點點頭,現在整支傭兵小隊都是這個星球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