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林的救援一事,結果其實不算圓滿,所幸重中之重的佩塔總算是被救了出來,至少雇主那邊好交代。
但麻煩的是,野生血獸管理局的人最終還是發現了賞金傭兵違法潛入霧林救援的行為。洛薩他們帶隊出來的第二天,獵鹿政府就在星際聯播上宣布要逮捕他們。
好在他們潛入霧林的這幾天,也給了公爵時間帶著他的人在最后關頭趕來了獵鹿。
看異星系貴族都親自出馬了,且救援對象又是公爵之子,獵鹿政府再不甘愿也得給上幾分薄面。兩方勢力磨來磨去,耗了許久總算是個好結果,通緝令總算沒有發布出去。
找到兒子的公爵大大獎賞了救援隊的所有傭兵成員,除了戚柏幾人。
因為張厭吾能量態的壽命有限,當晚戚柏等人等不了和洛薩他們天亮再出發,夜里就火急火燎地離開了霧林。
在賞金傭兵們拿到報酬,并隨著公爵的星艦一起出發,前往獸園挑選他們的獎勵時,戚柏等人正忙著,在最后期限給張厭吾尋找可以重塑肉身的御神封。
但對于他們來說,最要緊的不是差點被通緝,也不是完成任務后可以蹭到血獸。
而是,能量態下的張厭吾在24小時內,如果不能得到新的身體,就得在這世間消亡。
因此當從霧林出來,戚柏他們就孤注一擲,把張厭吾的能量態安放在飛行器上后就兵分各路,四處找門路。
他們在各大游尋傭兵的交流群里奔走相告,消息內容無非就是“希望各位能幫忙找找御神封,找到我必重金酬謝”。虛無及更是利用許多數據漏洞,鉆了新星聯政府的空子,在違法邊緣試探了好幾次,但都沒有搜羅到御神封的半點下落。
因為是絕無希望的事,所以一夜之間竟然還成了許多游尋傭兵們的笑談。
聽說有個傭兵小隊里竟然出現了亡靈,許多無關人等也紛紛打來通訊,這就擾亂了戚柏他們的節奏,常常被莫名其妙的人耽誤許多時間。
戚柏心事重重的時候尤其脆弱,一不注意就要哭。他的哭也不是別人那樣稀里嘩啦,他就只是掉眼淚,一串一串的,而且落淚的時候也不妨礙他做事。
看到各個渠道都回信說“沒有”,他哭。
聽到張厭吾那坨可憐巴巴的能量態說“沒事”,他也要哭。
最后回到飛行器上,坐著搗鼓星際終端,不知不覺間地上已經濕了一灘。但有人打電話進來,他擤了鼻涕還能有一搭沒一搭跟人打探消息。
所幸在陸譴身邊時,戚柏倒還好,哭是哭,但不時還能和陸譴互動一下
比如眼淚落得兇了,就照陸譴肩膀上一揩,或者鉆到陸譴懷里悶頭嚎兩句,然后就又重振旗鼓開始找門路。
陸譴已經全然淪為了戚柏的人形充電寶,連戚柏自己也覺得納悶,好像陸譴身上有源源不斷的力量補給給他。
陸譴自然不會承認,他的確有不動聲色地給戚柏一些精神力的療愈。
對于傭兵小隊們在生離死別前夕的傷感,以及在絕望中的奔忙,陸譴其實并不覺得他們多此一舉,但同樣的,他也很難為他們之間的情誼感到多么動搖,或者陪同他們悲喜。
人情世故這種東西于陸譴而言,就是看得明白聽著也懂,或許還能講出些道理來。
但他從不參與其中。
陸譴甚至已經很難回憶起,不久前自己是以什么心情留下了羅伊羅德的命。
而他現在又要救張厭吾了。
要找到御神封首先要聯系幺蘭原,陸譴打算借羅伊的身份做這件事,才不會嚇到戚柏。
所幸他現在能量充盈,療愈羅伊并不算麻煩,只是不能在戚柏眼皮子底下做。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黎明前夕。
那時候,荀朝跑去游尋署蹲消息,風思留接了通電話說是某個地下組織的人可能有這方面情報,因此也離開了,虛無及全身心投入到數據網絡中,心無旁騖地把自己關在設備間。
而戚柏好像終于哭得累了,突然對他說“我想和張厭吾說說話。”
陸譴理解的他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稍微回避一下,他正好趁此時候去看看羅伊,便說“好,我去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