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譴無奈。
“你跟誰耍脾氣給我過來”
戚柏生氣,風思留更生氣。
她起身揪著戚柏的耳朵,問他“你那個手術究竟怎么做的我和六千一起查過了,會造成你這種情況的多半是沒有做好術后修復,你老實跟我說,是哪一年做的”
“干嘛告訴你們”戚柏揮手打掉她的胳膊,有些賭氣地說,“反正摘都摘了,還能安回去啊。”
“如果你的腺體神經沒有切除干凈,的確是需要一個新的腺體來幫你撿回一條命。但是七百,你還真以為想安就能安匹配一個合適的腺體都得花好幾個月的工夫,還有很多人要跟你搶,那不是錢能解決的事。”
風思留不想說氣話,但這些都是剛才她臨時惡補的相關信息,還有很多看上去更加嚴重的部分,她沒有說出來。
“我現在寄希望于,你的手術是在三年內做的,那我們現在還可以再去醫院把腔體封閉手術補做一次。你不想做oga,沒人會逼你,不要任性。”
“不是任性。”
戚柏認真聽完了風思留的話,但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做不了手術。”
“什么”風思留心里陡然一跳,有不好的預感冒出來。
戚柏揉了揉臉,剛才還小孩兒脾氣一樣氣鼓鼓的,這會兒卻又斂下了神情。
“這一年的并發癥有很多,每次發病我都會查一下自己的情況到了什么階段。就像你說的,不是錢能解決的事。”
他一轉身,跳到側面的沙發上,盤著腿,故意朝陸譴哼了一聲,以示自己還在生他的氣,然后把頭轉到風思留這邊,繼續說,
“腔體封閉要在腺體摘除的三年內補做,我已經晚了。如果要活命,只能做腺體移植了。你知道怎么可以匹配到一個合適的腺體嗎”
“就是有和我同根同族同血脈的人,愿意捐贈。”
風思留似乎沒有抓到重點,她問“同血脈的腺體的確難找,但我們只要現在去提交申請,總有一天能找到的。”
“你做過血脈溯源嗎”戚柏問她。
“小時候做過。”
血脈溯源是在常規體檢的時候順便查的一項報告。
一般來說,同一星系的人,同根同族的概率很大,也有非常稀有的概率,出現過兩個不同星系的人是完全同根同族同血脈的情況。
“我也做過。”戚柏聳聳肩,“報告顯示,五大星系里沒有我的族群血脈。”
“”
這下不僅是風思留,連同陸譴也蹙起了眉。
如果血脈溯源都找不出戚柏的族群,就說明,他的族群可能已經滅亡,又或者至少是被放逐到了五大星系能管理的范圍外。
而當下最重要的是
“所以我做不了手術,我永遠匹配不到適合的腺體。如果我明天要死,今天,我也只能這么干等著。”
戚柏說完以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現在再說起未必是悲傷。
只是偶爾他會幻想一下,如果讓他重新回到十八歲,他還會不會那么沖動呢
但戚柏沒有結論。
后悔的情緒只會讓人越發痛苦,他多數時候更愿意忘記過去,往前看。
風思留愣了許久后。
她意識到,其實一直以來,戚柏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不是因為他真的不怕死,而是他已經確認自己活不久罷了。
風思留吸了吸鼻子,忽然快步走到戚柏跟前,半蹲著身子向前傾,好像想要抱一抱他。
“別啊,我又不是真的明天就要死。”
最后戚柏還是不情不愿地被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