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挽起褲腳,布料被傷口的血水粘連,亞什咬著牙將它們分開,然后出神地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兩條腿。
吶拜緹給的藥已經用完了,這樣放任不管的話,大概要過些日子才能好。
他再不濟也比戚柏會忍痛,帶戚柏出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自己是進不去了,要在這里躺上兩天,等來送食物的開砳人看見他,自然會告訴吶拜緹,再將他關進去。
戚柏的出現和離開,從這一刻開始,都將成為亞什一場短暫的夢。
亞什在決定帶戚柏出來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想好了。
他埋著頭,看著自己的血把地上的一切浸透。
他的腦子很亂,心跳很快,但奇怪的是,他一點都不后悔。
也許從最開始,亞什就準備好了目送那個人離開。
可這時,一雙腳突然走到視野里。
亞什的瞳孔驟縮,頭皮一陣輕微的酥麻。
但他沒有立刻抬頭。
“你本事可真大啊。”
戚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他回來了。
為什么
緊接著,亞什看見戚柏捂著臉在自己面前蹲了下來。
有一段時間,戚柏沒有說話,就只是躲在自己的掌心低低嗚咽。
亞什覺得他在哭,但又不知道他為什么哭。
終于等到戚柏抬頭,那張臉早就被眼淚洗了個干凈,亞什看著那紅紅的鼻尖,覺得戚柏有些可憐。
而戚柏正望著他,忽然用濃重的鼻音罵道“我他媽叫你別耍帥了,臭小子”
亞什覺得自己習慣了被黑水腐蝕,抹上藥,躺半個月就能好。不抹藥也沒關系,他的身體雖然瘦弱,卻異于常人地健康,自愈能力也很驚人。
大概因為他的身體是在黑水的侵蝕下成長起來的,所以再嚴重的傷也終究能愈合。
亞什不能理解的是,戚柏既然要走,何必回頭。
同情,可憐,于心不忍。亞什不需要,也覺得這些東西沒有用。
“不要發呆了,趕緊上來。”
戚柏背過身去,蹲在地上,讓亞什靠過去,又說,“藥沒了,你這個傷估計得養好長一段時間,路是別想走了。我背你。”
亞什的喉嚨就像被一片細軟的羽毛輕輕撓過。
他看著戚柏并不寬闊的肩膀,并不壯實的背,心里認為應該拒絕,再若無其事地將戚柏趕走。
但最后亞什附身靠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選擇了什么。比如讓夢做得更久一點,比如成全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的喜悅與期待。
“哇。”戚柏咬著牙把人背起來,嘴上抱怨著,“你怎么這么重啊”但腳下卻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亞什抿了抿唇,并不回應這句話。他的臉悄悄挨在戚柏肩頭,抬手伸到戚柏眼前,指著一個方向,輕而慢地說“走這里,可以去冢泉。”
“冢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