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冢泉不遠的樹林里,戚柏找到了幾塊已經倒塌的石墻。摸索了一下,覺得這里的地勢相對平坦,樹木枝繁葉茂也利于遮風避雨。
只是石墻看上去是很多年前建成的,長年無人居住,早就風化衰倒,隨時有倒塌的風險。
戚柏在周圍選了個干燥的地方落腳。
距離亞什從泉水里落湯雞似的爬出來已經好一會兒,戚柏一直沒說話。
他一聲不吭地把亞什領到今晚過夜的地方,然后不再和亞什打任何招呼,站起身徑直去離開。
亞什想要跟上去,但受了戚柏冷冷一眼,不敢動了。
亞什知道,現在戚柏對他的容忍度無限趨近于零亞什雖然很勇敢地帶著一身傷泡了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但同時他也把身上唯一御寒的衣服給泡濕了。
現在戚柏得為了他,想辦法搭柴生火,取暖烘衣服。
戚柏很累了,亞什看得出來。
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戚柏身上,看著對方在不遠處俯身撿樹枝,發現作柴火不夠,又爬到樹上去拽樹皮。
期間亞什不止一次地想要去幫忙,但看了一眼自己猶如殘廢的腿,想到戚柏會不高興,就忍了。
“坐過去。”
戚柏忙活了許久,抱著一把亂七八糟的東西走過來,往腳下一扔,蹲下來一邊生火一邊指揮亞什,
“你頭發在滴水,別把柴火打濕了。”
亞什點點頭,乖乖縮到旁邊去,唯恐撲滅了那一點火星子。
他的衣服已經被戚柏扒下來重新洗了一遍,現在正架在火旁,準備烘干。只有腰上圍著一件戚柏的上衣,不至于一絲不掛。
戚柏并不嬌氣,把衣服脫給亞什,自己光著上半身忙前忙后,也沒說冷。但亞什看見他悄悄打了好幾個噴嚏。
亞什暗自捏緊了身上的衣服,再一次在“應該怎么做”和“想要怎么做”之間徘徊起來。
嚓啦一聲,戚柏火猛地燒起來。
溫暖立刻在空氣中小范圍的鋪開,黃燦燦的光打在戚柏臉上,把他燒得像一場夢。
亞什不敢眨眼,怕下一秒火滅了,戚柏也消失不見。
但他再謹慎也沒用,因為戚柏很快就站起來,又要走掉,一點沒給他留什么想象空間。
亞什守在火堆旁,無數次心癢,蠢蠢欲動,又無數次按捺住,駐守原地。
這次戚柏去的時間很長,有那么一刻,亞什以為戚柏是徹底離開了。
他坐在或火堆旁,越發熊烈的火焰升騰而起,濃煙熏得他的眼睛開始發酸。
亞什有些后悔,他剛才是不是應該跟上去
如果戚柏就這樣不回來了,那么他一個人,要去哪里他又要做什么
亞什不知道他的一生是否有值得追尋的事,他孤獨的一生注定了這么潦草。忽然讓他認真地為自己描畫未來,他就變得手足無措。
很多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開始在亞什的腦子里炸開,吵得他的耳朵陣痛,心臟也絞刑般抽搐。
一望無際的前路會有什么亞什的腦子里只能想到戚柏的模樣。
“干嘛呢你。”
戚柏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亞什一驚,忍住想要跳起來的沖動,只是遲緩地轉過頭去,確認說話的人在那里。
只一眼,他看見戚柏抱著一堆果子,正蹙著兩撇眉毛,皺著紅彤彤的鼻子,有些抱怨地從他身邊走過。
“火不是都要燒到衣服了嗎,你也稍微幫幫忙吧這位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