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小方塊靜靜地躺在手心,滋啦的電流聲在沒有開燈的安靜房間異常刺耳。
“摩西摩西”
春日春奈又叫了聲,對面依然沒有回音。她把通訊器放回去,開始收拾房間。
做實驗的時候她喜歡把手上的東西隨手亂扔,花了點功夫把地上隨意堆放的儀器放回儲物格,散落的紙張掃進垃圾桶,最后在桌子上看見一沓之前被壓在下面的通緝令。
紙張已有些泛黃,海風從門縫露進來,拂動紙張邊角,春日春奈的回憶也跟著搖擺的紙張漾出波紋。
她忽然想起來了。
通訊器的來歷。
那是對于現實而言,比在她記憶中更為久遠的之前,她被迫和小小一只,還不到她胸口高的羅分離時,她送給羅的通訊器。
當時她叮囑過對方,遇到特殊情況,就通過通訊器聯系她。
當然,不久之后,兩人被時空隔斷,通訊器自然不可能再響起。
羅那里的通訊器應該早就被扔掉了吧
春日春奈重新將通訊器拿出來,猶豫了一會兒,她再次打開,試探著叫道“你能聽到嗎,羅”
空氣里安靜了一瞬,春日春奈不知道心里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她聳了下肩。
畢竟隔了那么久,收不到回音也很正常。而且這個通訊器還有范圍限制,雖然說它的覆蓋面積能達到半徑300多公里,但也還是在新世界的范疇,就算它還在羅的手上,對方也不可能聽到。
她正準備再度關閉通訊器,手里的小黑塊電流突然劇烈地滋啦一聲,繼而吐出一句話。
“我能聽到是你嗎,春奈”
特拉法爾加羅看到報紙上對馬林梵多那場事件的報道時,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周之久。非爆炸性的新聞,新聞社都是限量發行,所以在這片大海,信息的傳播速度比很多人想象中更慢。
你看到一條新聞時,這件事實際上已經是上個月發生的了,這都是常有的事。
當時佩金隨手拿了一張報紙包著漢堡吃,他從羅面前路過,后者隨意瞥去一眼,忽然被那張浸了油的報紙上露出的一角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僅僅露出了一部分的照片上,一個銀發的漂亮女人正仰頭看向夜空,燃燒的火焰映照在她眼底,顯得那么生動。
他其實已經很難單純憑記憶回想起她的模樣,只要記憶試探著伸出,總會有一片大火在大腦中燃燒。
火不斷地燒著,位于大火中心的房子不斷崩塌,火舌幾乎逼上他的眼睛,燒得皮膚發燙。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了。具體是多久,羅從來沒算過。
那個時候的他,剛剛失去父母和家園,但奇異的,他并不覺得自己孤苦無依。他還有兩個家人,一個姐姐、一個妹妹。
雖然那個笨蛋姐姐有點好吃懶做,但羅有自信將來能賺錢養活她。
只要給他時間長大。
從小鎮上抱著姐姐和妹妹會喜歡吃的面包回來時,羅遠遠就看到家的方向冒著滾滾黑煙。
面包摔進泥土,他差點滾進熊熊大火。
他拿著姐姐留給他的通訊器,瘋狂大叫,希望能有一個聲音氣哼哼地罵他,讓他乖一點,禮貌地叫她姐姐。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他這么叫著。
那個通訊器里沒有傳出任何聲音,此后十幾年都沒有。
劣質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