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時一直坐在上首位沒有動的水月長老緩緩走了下來,她是元嬰二階修為,腰上佩著長刀,一言一行利落干脆。
修刀的大多性情爆裂,水月長老全身上下只有名字是柔的,連模樣都是英氣多過柔美,不像仙門中人,倒像個凡間領兵廝殺,神采英拔的女將軍。
花朝從前有些怕她,也不喜歡她的儀度做派,總是對她敬而遠之,但是想到水月長老因何身死花朝看到現在的她,竟然有些心虛。
很快水月長老走到花朝身邊,如刀一樣的眸子上上下下掃視了她一圈,半點面子不給,直接抬手扯了下花朝裹著的披風。
看到花朝頸間痕跡,她皺眉說“你父親不在門中,你應當知道何為自重”
花朝“”
水月長老抬手運起靈力,不由分說就朝著花朝身體里面灌,直灌得花朝渾身輕飄飄的,快站不住,水月長老那熱乎乎的,渾厚無比的靈力才撤回去,而后眉頭皺的能擠死過路飛蟲,頭也不回地走了。
花朝身上酸痛疲憊一掃而空,她自己看不到,但是身上痕跡也已經全部消除。
她正要對水月長老道一聲謝,因為上一世的原因,她知道水月長老是個表里如一烈性似火般純粹的人。
但是水月長老元嬰修為,能遁風而行,早就走沒影了。
“水月長老也是為你好,只是她性子不好,不會說話,你莫要往心里去。”
鴻博長老對花朝說,“我知你嫉惡如仇心系謝伏,此刻必是對你二師兄厭惡至極。”
“但他絕不是孟浪邪惡之人,”鴻博長老看著花朝說,“方才在殿中禁了你的言,是怕你受人蠱惑,激憤之下令事情無可挽回。你隨為師來,與為師細細說清,到底怎么回事”
鴻博長老抬手大掌摸了摸花朝頭頂,也如水月長老一般,給她灌注溫暖渾厚的靈力,看著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充滿憐愛。
鴻博長老聲音溫厚,“大壯,你莫怕,若你二師兄當真欺辱你,為師定替你廢了他。”
花朝本來心情復雜,因為這一天的折騰和跌宕起伏,也為她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師尊,和昔日故人。
但是所有一切的復雜,都被一句“大壯”給擊成了飛灰。
“師尊”花朝奓毛,“我都說了好多遍了,不要叫我大壯”
“誰家好好的女孩子叫這種名字啊”
“這是你父親取給你的小字,對你期寄盡在其中,”鴻博長老不理會自己小徒弟奓毛,捋順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道,“為師覺得很好啊。”
花朝一口氣哽住,面色倒是不蒼白了,十分的紅潤有光彩。
上輩子她和自己的親爹關系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花良明此人十分不著調,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入道之前是個世家貴公子,金銀堆脂粉堆里頭堆大的,一身的紈绔習性,無論是盛夏寒冬一把折扇搖得人眼花繚亂,整日衣衫不整發冠不束,仗著自己生了一張好臉,胡作非為,時不時就有女修非他不嫁,鬧得門中雞飛狗跳,浪蕩的花朝近乎恨他。
花朝從前可是個“仙女”,架子端的多穩當,親爹一出場絕對是拉后腿的存在。
因此花朝從前不怎么喜歡花良明,甚至不許他在門中待著,一年到頭把他攆到外面游歷,尤其憎恨他給自己取的小字“大壯”。
但是此刻花朝面色紅著紅著,有點鼻酸。
她眼中彌漫著水霧,“噗”地笑了。
真好啊。
重活一世可真好,這會兒她親爹還沒死呢。
花朝突然就不討厭大壯這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