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藍色花朵。
他知道自己該將它丟掉了,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只是小心地將它藏在懷中。
也正是在這一年,佛南州發生了巨變。
那個收留了無數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流浪者的貧民窟,要被市政府下令鏟除了,而原因則是可笑的“影響市容”。
當扎克雷和貧民窟的伙伴們被當做貨物抓上車時,他心中對這一切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明明大家都是人,明明大家都有喜怒哀樂、會哭會笑,除了身份之別以外,大家到底還有什么不同
難道就因為他們生來活在淤泥里,他們就活該被人踐踏嗎
于是當運送勞工的黑商隊被卷入領主圍剿叛軍的炮火時,扎克雷毫不猶豫地撞開牢籠,選擇了逃跑,然而在逃跑的方向,扎克雷和大哥安卻發生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分歧。
“我們要分頭跑,這樣逃脫的機會才更大。”
大哥抓著他的手,嚴厲斥責“別胡說,我們才多大,逃跑又能跑多遠不如干脆留在原地躲起來,等這一切結束。”
“等等它們結束然后呢再被當作貨物賣給另一撥人嗎”扎克雷尖銳反問。
大哥緩緩搖頭“總會有辦法的,扎克雷。不要沖動,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活著,一切都有可能。”
扎克雷沉默片刻,同樣搖頭“不對,不是這樣的。”
“有些時候如果沒辦法開心地活,那不如暢快地死。”
丟下這句話,扎克雷不顧身后大哥的緊張呼喚,頭也不回地跑了。
他不知道自己跑向的是未來還是死亡,也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就在自己決定為了自己奔跑的這一刻,他感到非常暢快。
就像是飛鳥一樣自由。
后來,他們兄弟到底是從這場災難中逃脫了。
從靈魂感應中得知,大哥被一個有些奇怪的生命教會的使徒收留,改名安東尼奧,很可能成為對方的養子。
扎克雷松了口氣,為大哥感到開心。
于是當大哥問起他的近況的時候,他撒了謊。
“我很好。”他這樣說,“就像大哥你那樣,有一個好心的先生收留了我。”事實上,是他闖入了盜賊與劫匪的密謀現場,被捆起來當作備用糧丟進地窖,“好心的先生條件不太好,”地窖的環境很不好,沒有吃的,更沒有廁所,周圍彌漫著難聞的氣味,甚至還有幾個同樣的“備用糧”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但沒關系,我會處理好這一切。”
他握緊拳頭,再展開時,手上就出現了薄薄的冰刃。他用這把冰刃偷偷割斷繩索,后又在那匪徒進入地窖,提著備用糧的腳準備拖出去煮了時,從后突襲,割斷了對方的脖子。
昏暗的地窖和刺鼻的腥臭中,扎克雷回頭看向這幾個備用糧。
“喂,你們難道就想這樣等死嗎”
扎克雷沾滿鮮血的臉上向他們露出笑容。
“既然大家左右都是活不下去的人,那不如跟我掙扎一下,怎么樣這世上,哪里有別人吃我們,我們就要安心等死的道理”
這一刻,備用糧們的眼中染上了一絲光彩,如同在這一刻重新成為了人。
十四歲這一年,扎克雷受到了妹妹莫妮卡死亡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