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六時二十四分,莫城到了。
火車停靠站臺,人流如同洪水一般從擁擠的車廂內傾瀉而出,令這個本就不夠寬敞的站臺越發顯得擁堵,一時間人仰馬翻,各種混亂的聲音齊響。
易文君安然站在最后,靜待這洶涌的浪潮散去后,這才提著沉重的行李箱,下了火車,離開站臺,像是每一個第一次來到莫城的人那樣,打量這座東奧雷王國最南面的城市,莫城。
在易文君的眼里,這座城市實在是先進與落后并存。
明明城市里已經出現了蒸汽火車甚至蒸汽飛艇,那從工廠煙囪里冒出的黑煙也是遮云蔽日,一派由實業工廠蒸蒸日上的景象。
但在馬路上,最常見的卻不是轎車、公交、自行車等工具,而是由兩個車輪組成被人力或馬力拖著跑的雙輪客運車,人們身上的衣服也是兩極分化嚴重,要么是整潔漂亮款式新穎、要么是灰沉暗淡剛好蔽體。
路邊,曾經只有貴族城堡里才能見到的電燈,早已掛滿了每一條街道,那些五顏六色的光將清晨的天空徹底照亮,但易文君遠遠瞥了一眼,發覺除了正常的招牌燈外,最閃亮的,還得數街道盡頭那一片曖昧的紅燈區。
易文君“”
看熱鬧的心,蠢蠢欲動。
不過算了,還有一個朱爾斯王子在一邊看著呢,而且自己目前的身份也沒有摸清,可不能這樣輕易崩了人設。
這樣想著,易文君很快上前,與車站外等待的男仆會合,登上了朱爾斯王子的轎車,一同去往了莫城伯爵的城堡,一路都是無營養的垃圾話。
半小時后,轎車停在了熟悉的古堡前,易文君自動屏蔽了朱爾斯的賣慘,心情復雜地看著這座與她記憶中毫無區別的城堡,以及城堡北面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誰都不會想到,在這樣美好的假象下,是難以言說的扭曲丑惡與陰謀。
而如今的她,正是為了探索這件陰謀而來
易文君在朱爾斯身后下了車,跟著朱爾斯一路進入古堡。
熟悉的面容出現在面前,易文君一眼掃過,發現城堡內除了年幼的女伯爵卡葉塔娜之外,一切曾經的眼熟面孔竟然都還在管家卡爾斯、女仆長赫西、女仆瑪麗安,等。
這些都是易文君熟悉的面容,然而此刻,這些或是陰沉算計或是飛揚跋扈的面容,都蒼老了許多,并且被一種禮貌又不失熱情的笑容取代,似是務必要讓易文君這位“來自王都的宮廷禮儀師”感到賓至如歸,完全沒有面對“孤女伊蓮娜”時的輕蔑傲慢。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的易文君感到了說不出的好笑。
“卡葉塔娜,我的妹妹,我可愛的小姑娘,我們已經分別一個月了,如今你還好嗎當初宴會上的事嚇到你了嗎我至今還記得當父王突然倒下時你蒼白的面色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唉,我很抱歉讓你遭遇了這樣的事,如今的我也不是刻意提起你的悲痛記憶,只是卡葉塔娜,我可憐的妹妹啊,你現在是莫城伯爵,是唯一一個能夠維系伯納德家族榮光的人了,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一定要勇敢面對這一切,而我也會盡我所能地幫你的,好嗎卡葉塔娜”
三言兩語間,朱爾斯就似乎與卡葉塔娜結成了“伯納德家族”陣線,而原本要向卡葉塔娜求兵力支持的他,也似乎成為了那個唯一能夠支撐卡葉塔娜的血脈親人。
易文君看得一陣側目,發覺這男人說話是真的很有一套,假的說成真的黑的說成白的,放現實世界里也肯定是一代ua大師。
卡葉塔娜神色木然,精致的臉蛋如同木偶般空洞,盯著朱爾斯好一會兒后,這才緩緩點頭。
朱爾斯被這雙無機質的眼睛盯著,心里也有點怕怕的,但在面上,他笑得無懈可擊,熱情地又為小伯爵介紹起了易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