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下沒多久的易文君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突然驚醒,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從硌得她背脊發痛的地鋪上睜開了眼,看向時鐘。
此刻,正是凌晨五點,天色尚黑。明明季節已經來到盛夏,但五點的窗外卻不見明亮天光,唯有客廳的一盞煤油燈散發著昏黃不安的光。
易文君捂著心臟,覺得心跳得快極了。
可她卻一時沒搞明白這樣的慌張心跳是因為她這會兒實在缺乏睡眠,還是因為她有了某種不太安定的預感。
易文君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回想幾小時前路西恩的安排。
在王室出身軍人作風的路西恩的安排下,眾人平靜接受了“大家一起在客廳打地鋪”這種非常不貴族也不體面的安排。
而如今客廳的地鋪分布,是由男士們睡在更靠門的那一邊,由易文君和瑪麗安兩位女士睡在稍靠內的一邊。
易文君右手邊是墻,左手邊是瑪麗安,遠一點是兩位獻身給神靈的神職人員,而在神職人員更外圍,才是各位男士。
然而就這一刻、在她想起這件事的電光石火間,易文君突然又發現了另一件事
她身旁的瑪麗安的床鋪,是冰冷的。
更重要的是,瑪麗安分明是平躺的姿態,但她的頭顱卻像是側躺著的那樣,徹底扭到了一邊,用整個后腦勺對著易文君。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易文君在這一刻嗅到了血的氣息,聽到了液體在織物上柔緩深入的細微聲響。
噼啪
像是血液的泡泡小小地炸開。
噼啪
又像是堅硬的骨頭被不可抗拒的恐怖之力細細地、慢慢地扭斷。
恍惚間,在易文君的注視下,她好像看到瑪麗安的頭顱輕輕抽動,脊柱不斷扭曲抽搐,皮膚下似乎還有某種尖銳的東西在蠕動,像是要破體而出。
“啪”
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客廳內爆開。
下一秒,瑪麗安的頭顱驀然扭轉了180度,掙脫了脊柱的桎梏,以活人絕不可能做到的動作將她的頭轉到了易文君面前,渾濁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易文君,唇邊露出詭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