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霧般的記憶中,易文君越走越深。
但或許是因為易文君對神力的操縱還不算熟練,或許是因為生命屬性的神力在探尋人的記憶這件事上專業不是很對口,又或許是因為這段記憶的主人本就是意志極堅定野心極可怕的人物,易文君接下來看到的畫面變得斷斷續續。
在赫伯特的主持下,沈淑姿很快就轉學了,理由是“跟著父親工作調動”。
但當沈父為了這份天降的高管工作欣喜若狂的時候、當相處了三年的同學們或真心或假意地為她高興也為這場分別遺憾時,沈淑姿的注意力卻全都在一個人的身上。
“你會來嗎”沈淑姿壓抑著心中的期待和渴盼,用盡量正常的語氣說道,“文君,在我走的那天你可以來送我嗎”
在沈淑姿的眼里,這位與她同齡的少女如此自信、強大,簡直就像是會發光。
哪怕沈淑姿明白,接下來大家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但她并不覺得這件事會損害對方的分毫魅力,因為一顆強大的心靈永遠都是令人向往的。
沈淑姿希望自己未來也能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她渴盼地看著對面的少女,期望對方能夠答應。
但這位少女顯然對她的渴望與向往一無所覺,并且在對方的心里,她們一人似乎也只是普通同學,因此少女對她的請求露出驚訝表情,然后模棱兩可地說“送你嗎可以是可以,不過那天我還有別的安排,如果最后這個安排取消了,那我會提前發短信給你。”
這其實是一種委婉的推脫。
這是這位看似平易近人實則高傲冷漠的少女,用自己特有的冷酷與溫柔告訴她不要對這件事抱有太大期望,大家只是普通同學,遠沒有達到送對方離開車站的那種程度。
沈淑姿并非聽不懂這句話,但她依然抱有期盼。
她懷著近乎激動的心情入睡,并抱著強烈的渴盼在車站站臺處望眼欲穿。
但當站臺發車在即時,她依然沒有看到那個身影、也沒有收到那條短信。
“淑姿,你怎么還在磨蹭”沈父看著即將到點的車,幾乎快要急上火,“車都要走了你還不上車你到底在等什么”
沈淑姿沉默下來。
車站內,催促登車的廣播最后一次響起。
在沈父發火前,沈淑姿終于拖著自己的行李箱站了起來。
“沒什么。”
她淡淡說著,放下了自己心中最后的一分渴盼。
“什么都沒有我們走吧。”
赫伯特為她父親安排的不,嚴格來說,是為她安排的工作,在國際化的大都市留海市內。
在這里,沈淑姿遇到了很多自己從前從未想過的人、見到了很多自己從前從未想過的事。
2017年,當異種爆發、災難席卷全球時,沈淑姿認識了出身軍隊的盛易金。
這時候,盛易金正為了這場難以想象的災難而迷茫不已,身上是掩飾不住的血腥,臉上還殘留著送走至親好友的傷痛。
赫伯特微笑著為一人介紹,然后告訴沈淑姿“以后如果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問題,你都能跟盛所長說。他會幫你解決難題。”
“盛所長”沈淑姿奇怪問。
赫伯特矜持點頭“是的,所長,很快他就會是盛所長了。”
沈淑姿不由得看向了這位曾經的軍人。
對方垂下眼,避開了她的視線,什么話都沒說。
2018年,造神運動開始。
德斯蒙德洛克的演講與宣傳鋪天蓋地,有那么一段時間,沈淑姿感到自己好似每次出門、每次打開某種電子設備,甚至是每次乘坐公交和電梯時,都能看到那一個個屏幕上一張張一模一樣的臉。
幾乎像是某種恐怖故事。
沈淑姿好笑地指著這位“第一位超能力者”,向身旁的盛易金問道“盛先生,你覺得這位洛克先生說的造神運動怎么樣”
盛易金沉默片刻,冰冷說“他會成功,也會失敗。”
“哦”
“沈小姐,有些事對于有些人來說,其實并不是什么秘密。”盛易金轉頭看她,似乎帶著某種意味深長,“而這世上,沒有人是真的傻子。”